海納百川》重建理性公共討論（黃瑞彬）

網紅「館長」陳之漢日前前往大陸上海旅遊，期間引發各界熱議。（摘自館長直播《漢我游上海》）

近日網紅「館長」陳之漢自費赴上海旅遊並開啓直播，引發社會熱議，社會評論兩極，部分媒體將其稱爲「統戰」，而另一派則認爲，臺灣不必畏懼大陸統戰，而應以「民主燈塔」的制度優勢，反過來影響大陸。這場爭論的核心，實爲對臺灣民主制度競爭力的檢視。

民主的深化，來自社會能夠自由辯論與討論公共議題的能力。僅因政治立場不同就扣上標籤，反而顯示對自身制度的不安。前總統馬英九多次率學生赴陸交流，也曾遭遇激烈批評。而在陸配亞亞事件中，當事人被視爲政治工具，遭驅離出境，社會氛圍益發肅殺，輿論對「交流」的過度放大與定義模糊，逐漸削弱理性空間。

真正的民主社會，應能容納多元聲音、允許不同思想並存。臺灣作爲亞洲最早實現全面選舉的民主政體，其言論自由得來不易。被視爲爭取100％言論自由象徵的鄭南榕，其父爲福建福州人，是典型的外省第二代。鄭南榕晚年轉向臺獨論述，並在拒捕時自焚殉道。他的合作者李敖，則是著名統派，政見南轅北轍，卻能共同辦雜誌捍衛言論自由，至今仍爲人稱道。這段歷史凸顯：真正的自由，不在於意見一致，而在於制度容得下異見。

今日社會將特定人赴陸旅遊視爲「背叛」或「統戰」，不只反映恐懼，也暴露臺灣社會對大陸的矛盾心態：既擔憂其威脅，又不願直視其變化。當社會對外部資訊採取選擇性過濾，甚至將異見者邊緣化，將使輿論空間趨向單一，制度自信亦難建立。

針對大陸現在的各領域發展，如科技領域的技術領先地位，軍事實力的擴展，以及國際政治中逐漸提升的話語權，臺灣都需要有客觀面對的勇氣。否則，一味迴避現實，只會讓臺灣自困於島內輿論迴音室，陷入夜郎自大的幻覺。當社會對外部資訊過度過濾，對異見者貼上標籤，這種焦慮將削弱臺灣自身的制度自信，扼殺自由辯論的空間。

回過頭來看這次館長赴陸旅遊引發的風波，某程度上也與其過去公開立場有關。然而，與其這是一場圍繞個人行爲的爭議，不如說是一次臺灣社會面對言論自由與兩岸關係的壓力測試。真正成熟的民主，不怕不同聲音的出現，也不畏外來制度的挑戰，而是能從各種觀點中淬鍊出更理性的選擇。

正如《大學》所言：「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這句話提醒我們：真正的智慧，不在於只聽自己喜歡的話，而是能從對立中看見價值與反思。願這句古語，成爲今日臺灣社會極端對立下的一劑清醒藥。（作者爲自由撰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