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六小龍,最神秘的“腦機龍”要IPO了
不要不信,科幻沒準兒哪天就成真了。
“腦機接口”能做成,還要IPO?八年前的我,真不信。
2017年,北京四中國際校區的禮堂裡坐滿了人。燈光打在講臺上,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笑容溫潤的年輕人走了上來——他是哈佛博士韓璧丞,強腦科技創始人。
他一開口,就描繪了一個彷彿出自科幻電影的場景:
我身邊的同學忍不住小聲吐槽:“這是科幻片兒吧?能行嗎?”
那時,幾乎沒人相信我們真的能“用意念”控制機器。我也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對“腦機接口”這四個字一無所知。
沒想到,八年後的今天,韓璧丞當年的設想正在一一變成現實。思維超前、充滿想象力的哈佛博士,把強腦科技做成了“杭州六小龍”,正帶着他估值13億美元的“中國版Neuralink”,奔赴IPO的戰場。
從哈佛地下室到杭州六小龍
正如很多創業故事是從車庫起家的,要說強腦科技,還得從哈佛大學的地下室說起。
一次難忘的“猴子實驗”,讓韓璧丞對腦機接口技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機緣巧合下,他目睹了猴子僅憑意念,控制機械手臂將一根香蕉送入口中——這個畫面點燃了韓璧丞心中的創業火種。
想要創業,又沒有人脈,於是韓璧丞在2014年申請到了哈佛大學的腦科學博士項目,遠赴大洋彼岸。除了在哈佛上課,他還經常去MIT蹭課,尋找志同道合的創業夥伴。
由於想法太超前,韓璧丞在招人方面經常碰壁,還被評“哈佛的人太能忽悠了”,但他覺得無所謂——能看見“腦機接口”未來的或許纔是同路人。
2015年,BrainCo(後有中文名強腦科技)由韓璧丞與幾位在哈佛、MIT讀書的學生和研究員創立,成爲首家入選哈佛創新實驗室的中國團隊。
他們的實驗室就在哈佛大學附近一個公寓的地下室,專注研究非侵入式腦機接口,就是那種不用開顱手術(需要開顱的是侵入式),直接在頭皮上讀取大腦信號的技術。
他們每天研究如何才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讓人類大腦的信號能夠準確傳導出來。
在地下實驗室,韓璧丞和他的團隊反覆實驗各種採集腦電的電極材料,只爲建立起自己的技術壁壘。他們輪流佩戴傳感器做腦電波信號採集實驗,有時一天要洗五六次頭,只爲了減少外部干擾,讓“導電膏”對大腦信號的採集更加準確。
由於他們深夜擠在地下室反覆測試,在黑暗中盯着電極的閃光記錄數據,社區裡竟然傳出了“中國留學生學瘋了,爲了變聰明半夜在地下室給腦子‘充電’”的傳言。
爲了讓外界相信這不是“怪力亂神”,韓璧丞搗鼓出了一套演示裝置,能用腦電波控制燈泡變色。那段時間,他成了“移動展示臺”——每次見技術大牛或投資人,頭上都戴着傳感器頭環,肩上挎着能隨腦電波變色的檯燈,手裡還拎着個沉甸甸的移動電源。
每用一次傳感器就得洗兩次頭不現實,所以韓璧丞覺得他必須得做出一套不用塗導電膏的傳感器和高精度便攜腦電儀。
接連研發失敗後,賬上的錢見了底,團隊成員陸續離開,最後只剩他和技術負責人。他不甘心,追加了自己的積蓄,又跑遍了投資人辦公室拉來了一筆錢,重新出發。這次重啓後,項目終於走上了正軌。
雖然過程波折,但這段經歷也成爲了後來他的團隊擺脫“導電膏”,在2017年成功攻堅“固態凝膠電極”的強烈原動力——沒有一次次的失敗,就沒有“大衆化”科研產品的出現。
2016年,在馬斯克創立Neuralink前,BrainCo就已經研發出了“腦控智能仿生手”。而Neuralink火了以後,也帶火了“腦機接口”這個概念,BrainCo也隨之受益,融資都變得相對容易。
BrainCo雖然誕生在美國哈佛的創新實驗室,但在韓璧丞創業的第三年,命運的轉折點來臨了。
因美國的製造業限制和想要把產品更快做好的願景,BrainCo的成員們早有回國的打算,韓璧丞此前也多次回國瞭解情況。2018年,浙江杭州未來科技城的一支考察團不遠萬里,親自到波士頓拜訪BrainCo團隊,打動了韓璧丞。
彼時“腦機接口”仍鮮爲人知,但杭州方面卻敏銳地看到了腦機接口技術的未來價值,向韓璧丞拋出“橄欖枝”,邀請他的團隊落戶杭州。
就這樣,慧眼識珠的杭州“伯樂”與千里赴約的哈佛“千里馬”一拍即合。韓璧丞團隊立馬動身回國,在杭州落地,給BrainCo定下了中文名,“強腦科技”。
從教育頭環到智能仿生手
經過數年的探索,強腦科技在非侵入式腦機接口領域取得了多項世界級的突破性成果。非侵入式的腦機接口路線,無須對大腦進行開顱手術,而是通過體外設備採集大腦信號。
韓璧丞之所以篤定這一方向,是因爲侵入式方案需要在顱內植入電極,成本和風險極高,而非侵入式腦機接口的潛在市場相比侵入式的要大無數倍。
韓璧丞的打法很直接:教育是現金流,醫療康復是長線。
教育業務是他們的“敲門磚”,這款Focus專注力訓練頭環外形像運動耳機,頭箍上佈滿傳感器,能實時採集大腦信號,通過算法判斷佩戴者的專注度。
課堂上,學生專注時屏幕上的小船就前進,不專注就停下甚至倒退,久而久之,大腦會被“訓練”出更持久的專注力。
進入校園時,這套設備一度被家長質疑是“電子緊箍咒”,但在一些試點學校,老師發現它能幫學生縮短走神時間,還能用數據分析反推教學節奏。
與此同時,醫療康復纔是他心中的終極目標。
2019年,第一代智能仿生手在杭州下線,能用殘肢肌電信號精準控制五指的獨立運動,甚至做到“拿雞蛋不捏碎、提水瓶不掉手”的精細操作。
更重要的是,它的售價只有進口同類產品的五分之一,這讓許多過去買不起高端義肢的用戶第一次有了升級的可能。
在外界熟知的這兩條業務線之外,強腦科技的版圖其實更大:
他們已經把腦機接口技術應用到睡眠質量監測與改善設備、情緒識別與調節系統,以及腦機交互遊戲上——這些產品部分已經在海外市場做小規模試點。
據傳,他們還在研發幾款未公開的“神秘項目”,可能會涉及人機交互的新硬件形態,以及醫療康復之外的全新領域。
至於具體是什麼?公司方面笑而不語,只表示“等時候到了,你們就會看到”。
最出圈的時刻,還是2023年杭州亞殘運會。殘奧游泳運動員徐佳玲佩戴仿生手高舉火炬,點燃主火炬——這是全球第一次看到火炬被“意念”舉起。轉播畫面中,她的手穩如磐石,背後是一整套腦機接口系統在實時運轉。
如今,仿生手已經迭代到第三代,具備多自由度控制和0.1毫米級精度,開始在工業、特種作業等場景試點。教育、康復、情緒調控、睡眠改善、遊戲娛樂……這些已經公佈的業務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大招”,還藏在強腦科技的實驗室裡。
IPO前夜的資本籌謀
2025年夏天,投資圈兒裡開始傳出“杭州六小龍”裡的“腦機龍”想要IPO上市的消息。
很快,彭博社證實了強腦科技正在洽談1億美元的Pre-IPO融資,投前估值13億美元。
相比很多互聯網公司一年幾輪融資的節奏,韓璧丞的做法堪稱“佛系”:十年,三輪融資(Pre-A輪、A輪及後續一輪融資),總額剛過3億美元。
強腦科技的資金除了來自光大控股、中電華大等產業資本,還有鼎暉這樣的老牌PE。鼎暉幫它打通康復器械渠道,光大牽線海外產業鏈,中電華大則直接將其納入未來核心技術佈局。
這次Pre-IPO融資的目的,並不僅是“補血”。
韓璧丞想要挑選的是“能幫他跑得更快”的股東——有國際化資源、產業上下游協同能力,而不僅僅是出錢的財務投資人。
對韓璧丞而言,上市不是終點,而是讓別人幫強腦科技跑得更快。快,纔是產品研發的重點。
投行爲強腦科技的上市擺了兩條路:
第一, 去香港。香港資本市場是國際化舞臺、外資認知高、資本流動自由,尤其在韓璧丞加入香港特首創新顧問團後,這個選擇看起來更順暢。
第二, 去A股科創板。科創板估值溢價高、政策傾斜強,地方政府和產業鏈會全力配合,還能享受A股硬科技的“故事溢價”。
但兩地也各有隱形成本——香港流動性好但波動大,科創板估值高但鎖定期長、財務披露要求細緻。
韓璧丞深知,節奏比地點更重要——腦機接口的全球熱度正高,他不想等到資本窗口收緊時才起跑。
這場Pre-IPO融資,就像一場上市前的“選邊戰”,選擇的不只是資金方,更是未來幾年公司的戰略方向。
誰在助推“腦機獨角獸”?
強腦科技的發展,離不開資本與政策的推動。
資本端,早期賽智伯樂、光大控股先押注,那時的強腦科技還沒什麼市場聲量,做的產品多數人聽不懂,但這些基金看中的是技術潛力和創始人的執行力;
後期鼎暉、中電華大等入場,從資源、技術上助力,把強腦科技推上了行業獨角獸的位置。
政策端,杭州人工智能小鎮爲其提供了場地、稅收優惠等支持,甚至派專人對接手續。
在更高層面,“中國腦計劃”將腦機接口列爲重大科技項目,發改委和科技部的未來產業清單中多次點名這一領域。
地方政府的支持不只是資源傾斜,還包括產業鏈協同——例如在義肢生產、康復醫療器械等環節,幫助它對接國內供應鏈,讓產品能快速量產。
這種“資本幫你跑得快,政策幫你跑得穩”的組合,讓它在落地杭州後的兩年內,就完成了仿生手的量產,並啓動了海外銷售試點。
腦機江湖,高手過招
同一個賽道上,強腦科技的對手也不簡單。
國外名氣最大的是馬斯克的Neuralink,主攻侵入式腦機接口,給猴子植芯片打遊戲,炫是炫,但植入手術風險高、監管嚴格,推進速度頗受限制。Neuralink已在2024年啓動人體植入臨牀試驗,目前已有4名脊髓損傷患者和3名肌萎縮側索硬化症(ALS)患者自願植入N1芯片,他們可以用意念控制鼠標、打遊戲、下棋、發信息,卻也有出現植入線纜脫出、電極失靈的情況。
澳大利亞公司 Synchron則走的是“介入式”道路:不用開顱,而是通過血管插入電極(Stentrode),安全性更高。它已在美國和澳大利亞啓動COMMAND臨牀試驗,目前已有6名患者完成植入,效果初步處於安全可控狀態,被FDA列爲“突破性醫療器械”。
在國內,從事侵入式臨牀研究的還包括腦虎科技,而像博睿康科技則重點攻關自主腦機接口芯片方案。這些團隊各有方向,但多數還處於原型試驗階段。
對比之下,強腦科技主攻非侵入式技術——不開顱、安全舒適,用戶戴上設備就能用,而且非常快進入量產階段。公司已累計出貨超過十萬臺設備,遠超全球大多數同類團隊。而它的產品不僅進了康復中心,還上了國際賽事舞臺。
可以說,別人的產品還停留在實驗室,強腦科技的設備已經在真實場景裡跑起來了。
結語
十年的時間,強腦科技站在了IPO門口。
再回首當年那場演講,我仍能想起韓璧丞在臺上分享他的腦機藍圖時熠熠發光的神情。彼時的聽衆和我,大概都未曾料到八年後,他真能帶領他的創業公司成長爲改變行業版圖的獨角獸,更沒有想到我們會如此真切地見證腦機接口技術從科幻走進現實。
強腦科技不僅是13億美元估值的獨角獸,也不只是馬斯克Neuralink的“中國版”,而是一羣理想主義者把“不可能”變成了“可能”的證明。
從哈佛地下室到杭州六小龍,從教育頭環到智能仿生手,韓璧丞和他的強腦科技用十年的時間,讓一隻智能手握住了火炬,也握住了資本的目光。
強腦科技所在的“杭州六小龍”,這幾年也各有鋒芒——遊戲科學把《黑神話》從遊戲做成了跨次元IP,Deepseek的AI火到了海外,宇樹的機器人開始在工廠裡“上班”,雲深處的機器狗跑遍了東南亞的電網,羣核科技正踩着節奏往上市路上趕。這羣從杭州跑出來的科創者,都在把當年的“不太可能”,變成看得見的現實。
這背後,是時代賦予的機遇,更是一代年輕創業者對科學信仰的執着。前輩科學家的精神薪火相傳,如今已經點亮了“腦機少年”們手中的火炬。
當腦機相連、意念生輝,人類將開啓認知與能力的全新邊界。這場變革的大幕已經拉開,我們都是這場傳奇的見證者——說不定下一個十年,你我,也會變成故事裡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