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傅斯年文化抗戰 賴清德愧對老校長(丘智賢)

若非犧牲132萬官兵,抗戰勝利,臺灣光復,賴清德真有機會成爲臺大校友,追求價值?傅斯年言之諄諄的「敦品、力學、愛國、愛人」到哪兒去了?(本報資料照)

李莊是四川宜賓一處古樸的村莊,若非全面抗戰爆發,日軍侵略鐵蹄四踏,傅斯年、樑思成、林徽因、同濟大學、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中國營造學社、中央博物院籌備處等著名學者與學術機構,大概難有機會齊聚這個號稱在日軍地圖上都找不到的長江古鎮。

日前,參加文化抗戰川渝行的兩岸媒體同業造訪李莊,踏着傅斯年當年常走的石板階梯,一步步踏上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當年舊址慄峰山莊,傅斯年抽着菸斗思索的照片,親切依舊,戰火下的學者們,來此不光是爲逃難,而是開闢了另一條文化的戰線,他們要用做學問來證明,數千年緜亙的中華文脈不輟。

「海宇沉淪,生民荼毒,同人等猶幸而有託,不廢研求」,抗戰當年的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一刻也不鬆懈,學者們調查了宜賓遺址與川康文化,記錄下地方語言,當存放在香港、長沙的文物被日軍所毀,那麼他們就用更紮實的考古成果迴應,史語所的足跡踏遍了四川、陝西、甘肅、寧夏等地,更在陪都重慶展示數千年前的甲骨文字,勞幹、陳寅恪等人均有重量級的學術著作問世,成就了戰火中的學術輝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盟國中,亦不多見。

在這距離學人故鄉山高水長的長江濱村上,生活條件刻苦艱難萬分,著名甲骨學家董作賓爲孩子畫了一碗熱騰騰的羅宋湯,考古學家樑思永在一旁題下「希望在勝利後,能喝這樣一碗」的企望;董作賓、樑思永日子難捱,在李莊不遠的另一個角落,樑思永的哥哥嫂嫂樑思成、林徽因更是潦倒困頓,他們帶領着中國營造學社遷至月亮田張家院子,在紙窗與油燈下,堅持鑽研中國建築史,樑思成穿着支撐脊椎的鐵馬甲,林徽因則長年因肺病臥牀,牀頭掛着他弟弟林恆的遺照。

林恆,空軍軍官學校第十期畢業,民國30年3月14日,任空軍第五大隊第17中隊少尉三級飛行員時,迎擊來犯日機,在成都不幸犧牲。

林恆爲保衛大後方的民衆殉國,看似病弱的林徽因一樣剛烈,兒子樑從誡問她,如果日本人打到四川,那該怎麼辦?林徽因答,中國讀書人不是還有一條老路嗎?家門口就是長江!她用畫筆爲兵刃,爲中國的古建築留下永遠的圖像記憶,只要文化傳承,精神不滅,則一城一地之失,並無損於大局,這無聲的抗戰,卻有如獅子吼。

全面抗戰爆發前,儘管國勢危難,但學者們的生活尚稱優渥,民國25年,傅斯年高堂70大壽,到者90人,羅家倫、張道藩皆來聚會,熱鬧有如學生時代,吃完壽酒又打牌至夜半;七七盧溝橋抗戰爆發,這樣的餘暇也成了泡影,傅斯年負責史語所搬遷工作,從南京而長沙、桂林、昆明、四川,行途萬里,艱難可知,他對同仁說「從前在(南)京之安閒、舒適、散漫,經此一擊,皆屬於歷史矣。」但傅斯年沒有抱怨,在給胡適的信中,淞滬與長江戰役犧牲慘烈,也有許多官員與將領不堪試煉,但他總結,「我們是以血肉抵抗飛機、大砲,千古未有之勇敢,完全表現,只有打之一事我們最弄得好,此外皆不足談,然而也算得其要害了。」傅斯年從不懷疑,只要堅持抗戰,勝利終歸我有。

中國之抗戰所爲何事,其中的主要目的之一,正是光復東北、臺灣、澎湖等被日軍侵略所失的領土,傅斯年就任國立臺灣大學校長後,曾在校慶時對師生演說,這個校慶的日子,是光復臺灣後接收日本臺北帝國大學之日,傅斯年說,日本時代的臺北帝國大學,是殖民政策的南進工具,更要限制這個大學成爲臺灣人的大學,今日的臺灣大學,辦學則是爲學術、爲青年、爲中國和世界的文化,「臺灣省既然回到祖國的懷抱,則臺灣大學應該以尋求真理爲目的,以人類尊嚴爲人格,以擴充知識,利用天然,增厚民生,爲工作的目標。」國立臺灣大學的生命,自應該從光復接收的新生開始。

臺北帝國大學校歌高唱「天皇威嚴,普及四海,遠眺大陸,意氣昂揚」,校園中幾乎盡是日本身影,鮮有臺灣青年享有平等教育的機會;聽着傅斯年演講的,則都是同胞學人,他以「敦品、力學(勵學)、愛國、愛人」期勉強調,立信是政治的第一要義,不敦品立信則不能求真理;力學是爲了在大學中得到真學問,而非空文憑;愛國則知中國是非白種人的文明擔負者;傅斯年又說,若覺得愛國有時失於空洞,愛人助人則是天天可行,臺大的全體師生,就是一家人,大家一起爲學校求進步,師生在校一天比一天有意義,借用斯賓諾莎所說,我們貢獻臺灣大學於宇宙的精神。

曾幾何時,臺灣大學的校慶又悄悄把時鐘撥回到了殖民年代,難道被日本歧視壓迫就是臺灣同胞的福音?若非犧牲132萬官兵,抗戰勝利,臺灣光復,賴清德真有機會成爲臺大校友,追求價值?若看到爲了政治緣故,史實隨時可以篡改,鬥爭更是時刻不忘,傅斯年言之諄諄的「敦品、力學、愛國、愛人」到哪兒去了?傅斯年會給賴清德打幾分?(作者爲黃埔軍校同學後代聯誼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