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迎合民粹 掏空民主(何啓聖)
在臺灣的民主政治裡,一個令人痛心卻不得不面對的現象,就是政治人物往往昧於事實地去迎合選民的多數意志,屈從於民粹的壓力。(圖/本報系資料照)
在臺灣的民主政治裡,一個令人痛心卻不得不面對的現象,就是政治人物往往昧於事實地去迎合選民的多數意志,屈從於民粹的壓力。這並不是少數政客的偶然行徑,而幾乎成爲臺灣選舉場域中的普遍規則。凡是想要在選舉裡生存,候選人幾乎都必須學會僞裝,學會壓抑自身的真實身分與信念。
我們不難看到,基督徒在臺灣屬於少數羣體,一些候選人爲了避免被認爲「與多數格格不入」,選擇刻意隱匿自己的信仰。甚至有人反過來到廟裡燒香拜拜,只爲了營造「與大多數人一樣」的假象。外省籍背景的候選人,則因爲意識到人口比例上的劣勢,往往刻意使用閩南語拜票,或以「我也是本省媳婦」之類的語言來淡化族羣差異。
至於國家認同層次,則更顯沉重。雖然《中華民國憲法》明白揭示國家統一的目標,然而在近年輿論氛圍中,統一支持度偏低,於是許多政治人物選擇避而不談,甚至假裝不存在。連「中華民國等於中國,臺灣人也是中國人」這樣的法理事實,在民進黨多年「去中國化」的操作下,更成爲人人不敢觸碰的禁忌。
政治學中有一個經典的概念——中位選民理論。它指出,在多數決的制度下,候選人若要獲勝,必須儘量靠攏中位數選民的位置,壓縮自己的差異,模糊自己的立場。於是,真實身分被隱匿,真誠信仰被壓抑,憲法事實被選擇性遺忘。換言之,中位選民理論提供了理論基礎,而「民粹政治」則是它在臺灣現實中的扭曲表現。
問題在於,這種僞裝的政治換來的是短期的利益,卻導致長期的價值真空。當政治人物習慣了昧於事實地迎合民粹,真話就會被壓抑,價值就會被稀釋,社會也會逐漸失去正視現實的勇氣。表面上,民主似乎還在正常運作;實際上,卻變成了一場「僞裝比賽」:誰更懂得迎合民粹,誰就更容易勝出。
這樣的局面帶來三方面的惡果:首先,它讓社會陷入虛假共識。人人表面看似說着一樣的語言,卻不是因爲真心認同,而是因爲不敢違逆民粹。長此以往,社會將養成「自我審查」的習慣:明知真相卻選擇噤聲,明知信念卻選擇隱匿。這不僅侵蝕公共討論的深度,更讓社會逐步失去面對矛盾與衝突的能力。
其次,它導致國家認同的掏空。當政治人物連憲法所揭示的基本事實都不敢說,當「中華民國等於中國」這樣的法理真相被刻意忽視時,國家的根基就會一點一滴被侵蝕。所謂的「去中國化」正是利用這種民粹政治的空隙,逐漸將社會帶向失憶。當社會大多數人習慣了不去談論國家定位、不去觸碰憲法真義時,國家認同就會逐步崩壞,最終只剩下一個空殼。
再者,它使民主政治空洞化。民主制度的初衷,是讓多元意見得以公開辯論,讓不同立場透過制度競爭,進而尋求整合。然而在臺灣,這個過程卻被民粹所取代。候選人只要「說民粹想聽的話」,便能勝出。於是民主淪爲修辭的競賽,誠實、勇氣與原則,反倒成爲政治場上最不合時宜的東西。
更可怕的是,這種政治文化還會反過來教育下一代的政治人物。當人們看到「說真話者出局,會迎合民粹者當選」,未來的政治參與者就會被迫學會僞裝。最終,整個政治舞臺將只剩下一羣「專業僞裝家」,而非真正有信念、有承擔的領導者。這纔是臺灣民主最大的危機。
民主的價值,不在於多數能否主宰一切,而在於不同意見是否能坦誠對話。在一個健全的民主社會裡,基督徒能勇敢表達信仰,外省人能真實呈現身分,主張統一的人能依憲表態,不必擔心遭到貼標籤、被邊緣化。然而在臺灣,這些原本應屬於民主的基本權利,卻往往被民粹氛圍掩蓋。
我們不妨反問:當一個社會習慣了昧於事實,只爲迎合民粹,那麼這樣的民主,還剩下多少真實性?如果連最基本的事實、最根本的信念都無法坦然說出,那麼我們的民主只是空有形式,而失去了靈魂。
美國第十六任總統林肯曾說過:「一個國家不能永遠靠謊言而生存。」 十九世紀法國政治思想家托克維爾也警告過:「民主最大的危險,不在於暴政,而在於人們安於平庸,放棄追求真理。」
這些話提醒我們:若臺灣的民主只剩下僞裝與迎合民粹,那麼它就正在走向自我瓦解的道路。唯有找回直面事實的勇氣,民主纔可能不只是空殼,而是真正能支撐國家未來的力量。
(作者爲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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