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審法官一個動作「心證全露」！林智羣揭高虹安案大逆轉關鍵

記者劉邠如／臺北報導

新竹市長高虹安任職立法委員期間，涉利用職務機會詐取財物、使公務員登載不實等罪，一審依較重的「利用職務機會詐取財物罪」判刑7年4月、褫奪公權4年；案經上訴，臺灣高等法院改依「使公務員登載不實罪」改判6月，可易科罰金，判決結果與一審差距極大，引發各界熱議。律師林智羣受訪時表示，高院這次的法律見解，在實務上屬於前所未見的少數見解，不只民衆對「貪污可以無罪」感到訝異，許多法官、檢察官與律師也私下議論，他研判高檢署應會上訴，最高法院很可能借此統一見解，甚至撤銷二審判決。

林智羣指出，此案關鍵在於「特別助理費」的法律性質。實務上特別助理費分爲地方議員與立法委員兩種，歷年判決都認定助理費不是民意代表的實質薪資，而是國家編列、專供聘僱助理進行法案研究與選民服務的公費，因此不能作爲民代的個人收入。

▲ 高虹安二審大翻盤，貪污部分無罪，引發輿論熱議。（圖／地方中心翻攝）

他說，早年曾有助理費直接匯入立委帳戶，但後來制度已被認爲有問題，現行做法均改爲由立法院直接匯入助理帳戶。立委若申請加班費須檢具單據覈銷，不得將助理費視爲個人運用資金。因此過往無論議員或立委，只要出現科扣或虛報，例如加班費、薪資合計6萬元卻申報7萬元，實務上幾乎都會成立《貪污治罪條例》上的犯罪。

也因如此，他認爲高院的見解明顯與既往實務不同，纔會引發「怎麼貪污可以無罪」的反彈，法界內同樣感到不解。

談到高院處理案件的方式，林智羣說，關鍵起於二審法官認爲《立法院組織法》第32條規定不夠明確，於是暫停審理並聲請釋憲，但憲法法庭最後不受理，認定本案主要適用的法條是《貪污治罪條例》，32條僅爲輔助認定事實，並不符釋憲要件。林智羣指出，法官在這一步「某程度已經揭露了心證」，也就是傾向認爲法條不明確，進而動搖助理費的法律性質是否能作爲檢方起訴貪污的基礎。

釋憲遭駁回後，法官自行展開研究，包括髮函立法院，而立法院回函認定相關費用屬於立委的「實質薪資」。林智羣認爲這點相當有爭議，因爲法院本應自行解釋法律，「怎麼會去問立法院法務局？」行政機關或其他機關的函釋對法院並無拘束力，因此採信立法院回函本身就值得討論。他也提到，在目前立法院由韓國瑜擔任院長的政治背景下，外界難免會質疑法制單位的回覆是否受到影響，使解釋方向傾向較寬鬆。

同時，高院法官也以「許多立委都把加班費、助理費報到快滿」作爲普遍現象的推論，但林智羣認爲，法院審理個案時不會比較「其他人怎麼報」，因爲違法行爲不能以「大家都這樣」作爲合理化依據。他強調：「你不能主張違法的平等。」

另一個關鍵則是法官如何評價「不法所得11萬多元」與「私聘助理支出15萬元」的關係。高院認爲依「大水庫理論」，既然後續支出高於詐領金額，就代表沒有貪污犯意。但林智羣指出，法律上「詐領當下犯罪就成立」，聘請私人助理是另外花自己的錢，兩者不能混爲一談。雖然大水庫理論曾在其他案被採用，但用於否定犯意，社會普遍難以接受。

林智羣認爲，高檢署很可能上訴，最高法院也可藉此機會統一立委助理費的法律性質。他指出，最高法院過去對議員助理費的見解非常穩固，不認定爲薪資，也不採大水庫理論，但立委助理費相關判決較少，這次案件剛好可明確表態。他預期三審很可能撤銷二審判決，因爲二審見解與現行所有民意代表助理費的法律認定差距甚大。

至於是否可能影響既有案件甚至翻案？林智羣表示，除非最高法院明確統一見解、認定立委助理費屬於實質薪資，否則既有判決難以動搖。若最高法院真的如此認定，「顏寬恆案就可能解套」，相關案件的法律判斷基準纔可能因此出現變化。

雖然民衆可能質疑同一位法官在童仲彥案與本案中的標準不同，但林智羣強調，不建議外界因此「妖魔化」或「公審」法官。他認爲司法本身就是可自我修正的系統，二審出現少數見解並不代表制度失靈，最高法院仍可在三審階段統一法律見解並作成調整。

林智羣最後表示：「與其去懲罰某個法官，不如相信這套制度。」他強調三審制度本意就是避免個別法官的誤判，透過多位法官層層審查才能形成一致、穩定且較爲正確的最終判決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