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掌控美藥品命脈？專家憂川普關稅政策恐加劇藥品短缺

CNN：美藥品供應高度依賴中國大陸，川普的關稅威脅可能加劇藥品短缺。（示意圖:shutterstock/達志）

據觀察者網報導，今年4月，美國總統川普曾威脅要對藥品徵收關稅，以促使製藥公司在美國境內開設工廠。川普認爲，美國並不生產藥品和其他改善健康的產品，這使得美國支付藥品的價格比其他有藥品生產的國家高出許多倍。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6月3日發文稱，中國在全球藥品供應鏈中佔據主導地位，美國高度依賴中國生產的藥品原材料。專家指出，由於中國幾乎控制着美國藥品供應的「命脈」，川普的關稅威脅不僅無法實現在地生產藥品的目標，反而可能導致一些醫藥公司放棄美國市場。

文章稱，阿莫西林（Amoxicillin）是美國使用最多的抗生素，每年有數千萬人用它治療細菌感染，包括肺炎、胃潰瘍和鏈球菌性咽喉炎。然而，許多美國人不知道，長期供不應求的阿莫西林在美國只有一家制造商，其生產所需原材料有80％來自中國。

由於大型製藥公司幾乎不會公佈相關信息，外界無法得知美國製藥行業對華依賴的具體程度。但業內人士和專家普遍承認，美國非常依賴中國的製藥產業。根據美國人口普查局公佈的貿易數據推算，去年美國進口的氫化可的鬆（Hydrocortisone）的96％、布洛芬（Ibuprofen）的90％和對乙酰氨基酚（Acetaminophen）的73％都來自中國。

氫化可的鬆是止癢膏中的活性成分，布洛芬是常見的止痛藥，對乙酰氨基酚也稱撲熱息痛（Paracetamol），是常見的退燒止痛藥。

CNN指出，中國大量生產被稱爲關鍵起始材料（KSM）的關鍵化合物，這些化合物是生產活性藥物成分（API）所必需的。中國和印度在全球API生產中佔據主導地位，在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FDA）的所有API製造商備案中，中印兩國總計佔到了82％。

儘管印度佔據的比例更大，但過去20年裡，API生產正逐漸從印度轉移到中國。根據美國藥典委員會（USP）的數據，2023年印度提交的註冊申請下降到50％，中國的比例則增長至32％。

即使是全球最大的仿製藥供應國印度，也依賴中國生產的API和其他關鍵成分。印度政府2023年委託撰寫的一份報告稱，印度API進口的70％來自中國。印度公共衛生專家迪內希·塔庫爾（Dinesh Thakur）表示，中國新興的製藥行業在API低成本生產方面取得了進展，中國成熟的化工行業也幫助製藥公司在化學品生產方面取得優勢。

香港大學李嘉誠醫學院副教授張清鵬對CNN表示，自本世紀初以來，中國的激勵和補貼政策極大地推動了製藥行業發展，使得中國的產業集羣如雨後春筍般涌現，「這些產業集羣有助於在保持質量的同時降低總體成本，最終讓中國成爲自由貿易環境中生產API和仿製藥的理想地點。」

儘管美國政府和國會很早就意識到美國製藥行業的「脆弱性」，但美國製造供應鏈的發展一直非常緩慢。美國藥品和化學品聯合交易協會（DCAT）在2021年發佈的一項研究發現，美國72％的基本藥物都來自進口。

川普4月曾威脅要對藥品徵收關稅，以促使製藥公司在美國境內開設工廠。CNN指出，川普不是第一位試圖推動藥品在岸生產的美國總統，但他是首位試圖通過關稅威脅來實現這一目標的總統。

一些專注於專利藥品生產的公司已開始將部分藥品生產從歐洲轉移到美國。例如，英國阿斯利康公司去年宣佈了一項35億美元的投資計劃，用於在美國進行藥物製造和研發。強生公司、禮來公司等美國醫藥巨頭也承諾擴大在美國本土的業務規模。

然而，仿製藥公司面臨的情況有很大不同。業內人士和專家指出，關稅可能導致仿製藥製造商放棄美國市場，這將加劇美國的藥物短缺問題，推高患者的醫療費用。即使製藥公司願意在美國建廠，這一過程也需要數年時間。

仿製藥旨在提供與專利藥品相同的治療效果，在專利到期後發佈，佔到美國所有處方的90％。與專利藥品相比，仿製藥的價格和利潤率更低。專家估計，仿製藥的利潤率通常只有專利藥品的一半。

USP首席執行官羅納德·皮耶爾溫琴齊（Ronald Piervincenzi）警告說，川普無法通過關稅實現在岸生產藥品的目標，哪怕「適度的關稅」都可能擾亂美國的仿製藥供應，「這一行業的利潤更少，任何關稅都只會導致製藥公司陷入困境。」

他認爲，對於構建「有彈性的藥品供應鏈」，美國政府需要採取關稅以外的激勵措施，「每一種藥物都與人們的生命息息相關。一種藥物短缺，一個孩子無法得到癌症治療，會變成一場災難。如果你最喜歡的番茄醬品牌缺貨了，你可能會生氣，但你的生命不會受到威脅。」

荷蘭國際集團（ING）製藥和醫療保健主管斯蒂芬·法雷利（Stephen Farrelly）指出，到2023年，美國佔到全球藥品銷售額的44％，因此專利藥品製造商不可能放棄在該國的業務。但利潤率更低的仿製藥製造商不同，「他們無法在有如此多不確定性的情況下做出長期投資決策。即使能夠迴流，也需要五年多時間。」

專家表示，由於仿製藥比專利藥品便宜85％，美國低收入和沒有醫療保險的患者非常依賴仿製藥，但關稅的成本最終只會轉嫁到消費者身上。ING估計，對一種常見的抗癌仿製藥徵收25％的關稅，可能導致其24周處方的價格提高近1萬美元。

美國藥品研究與製造企業協會4月委託進行的一項研究也表明，25％的關稅將使美國進口藥品的成本每年增加508億美元，如果這一成本被轉嫁給消費者，將導致美國藥品價格上漲12.9％。

傑克遜醫療保健公司控制着美國唯一阿莫西林製造商，該公司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裡克·傑克遜（Rick Jackson）告訴CNN，漫長的阿莫西林供應鏈上的任何一處中斷都可能是災難性的，中國在藥品供應鏈上的主導地位表明，中國有能力撼動全球製藥行業。

川普尚未對藥品徵收關稅，但他上個月曾簽署一項行政令，要求大幅降低處方藥價格。英國廣播公司（BBC）指出，儘管川普聲稱行政令將讓美國藥價「降低30％至80％」，但專家和業內人士對其效果持懷疑態度，投資者也普遍認爲行政令不會產生立竿見影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