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山專欄》美俄博弈下的歐洲困境

美國總統川普15日在阿拉斯加州安克拉治會晤俄羅斯總統普丁，兩人在聯合記者會時有互動。（路透）

在阿拉斯加的美俄高峰會議之後，歐洲各大國與烏克蘭領袖深感美國總統川普這個人實在不好對付，決定透過集體決策，藉由衆志成城的力量拴緊歐美關係，並打破川普「一對一會談」的慣例，共同參與談判，做爲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的後盾。

進一步，他們還想對川普提出具體的要求，避免俄羅斯單方得逞。但事與願違，不但川普不受其約束，而且還有意無意間不顧客人的顏面，臨時中斷對話進程，離場單獨與普丁通電話40分鐘之久。

這些行爲舉措凸顯的是川普既任性又不拘禮節，對烏克蘭這樣的失敗國家毫不在乎。這也充分反映出他對普丁個人的重視，以及對大國博弈的執着和關切。

在川普的支持者眼中，這正是他的領導風格與人格魅力最精彩之處，那就是「來自天啓的智慧」。它既無需言詮，也不待多方推測，而且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變化，完全不拘一格。因此，無論是科層官僚的經驗規範、學者專家的研究分析，或是大衆輿論的關注動向，都不足以影響他的即興選擇或神來之筆。在川普支持者看來，這正是「神魅」之所在！

於是，我們看到了在白宮的內閣會議中，官員一面倒的稱頌阿諛川普的睿智領導，彷彿這位「神魅的智者」是自天而降，啓迪衆生，德澤四野！這不正是「川普不爲非」的個人崇拜？這也就是韋伯（Max Weber）學派所關注的「神魅秩序」（charismatic order）的構建。

但是，對普丁而言，川普卻不難對付。他明言「如果當年川普繼續當總統，俄烏戰爭根本就不會發生」。一下子就把戰爭的責任甩給了美國前總統拜登，同時也讓衆多的歐洲領袖尷尬而傻眼。這是川普本人最在意的一頂高帽子，也是他念茲在茲的「民主黨人的罪愆」。這些話由一個連續執政25年的大國領導人說出來，不但是對川普的恭維，也是一項歷史評價的高規格定位。於是，頃刻之間，歐洲領袖的集體智慧就立馬讓位了！

這反映出西方民主的真實困境，也正是歐洲國力衰落的明證。其因無他，現在歐洲無論是在政治領導、經濟發展、人權價值、宗教認同與族羣關係各方面，都面臨着全盤挑戰，而且愈演愈烈，仍然找不到真正的出路。

歐洲領袖當前面臨的困難，是既無大人物也沒和事佬，凸顯了白人世界長期以來的內鬨與自殘，以及兄弟民族間的血海深仇與零和鬥爭。他們深恐俄烏戰爭過早結束，但自己卻一無所獲。而今法西斯和新納粹的幽靈時而復返，在烏克蘭、德意志、義大利、巴爾幹和波海地區不斷漂移流轉，而在歐陸核心地帶，民權運動的普世價值與民粹民族主義正進行着激烈的對抗，同時折射出歐盟領導階層嚴重的知識不足、個性偏狹和自我迷惘。這正是他們在面對川普和普丁博弈時的無奈與倉皇。

近期以來，在德國、喬治亞、斯洛伐克、羅馬尼亞、波蘭等地都出現極右勢力迅速增長的現象，「川普風格」領導人也愈來愈多了。這都說明歐洲的民主正面臨嚴峻的考驗，而且是領導無方，前途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