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立國家主權基金 時機成熟
設立國家主權基金,時機成熟。 路透
行政院、央行分別透露臺灣設立主權基金時機成熟;值此國際金融動盪之際,確實值得積極研擬進行。在國際金融秩序重組、全球資本運作逐漸納入國家戰略視野的此刻,主權財富基金已成爲21世紀新型國力重要象徵。由國家設立、以外匯盈餘、天然資源或財政資本爲基礎的主權基金,透過長期投資與全球資產配置,不僅保值,更已逐步參與全球經濟與科技競爭深層佈局。
根據2024年統計,全球主權基金總資產規模突破11兆美元。挪威政府退休基金爲國家主權基金中治理透明與財政穩健的代表;沙烏地阿拉伯藉由公共投資基金支援其「願景2030」轉型工程;新加坡實施雙軌制,由政府投資公司負責長期資產配置,淡馬錫專注策略性企業投資,成功推動新加坡金融、科技與生技產業走向全球。這些成功案例顯示,主權基金能有效結合財政穩定、產業升級與國際競爭,成爲引導未來發展的綜合性平臺。
這樣的制度設計,對當前的臺灣可能更具現實意義。長年以來臺灣產業多仰賴出口導向與民間資本自籌,雖有國發基金與產業創新基金等機制,但無論在資本規模或操作彈性上,均難以進行全球股權併購與中長期科技投資。若設立主權基金,不僅可對抗外匯存底報酬率長期偏低,更可針對AI、綠能、航太、生技、先進封裝等領域進行股權投資與策略聯盟,協助臺灣企業擴大資本能量與全球佈局。
川普重啓關稅戰、企圖強迫各國簽訂對等貿易協議,甚至對臺施壓要求升值,都再次提醒我們:全球經濟秩序早已被大國政治與國家利益深度滲透。在這樣的結構性變局中,即使產業本身具備競爭力,也可能因地緣風險而遭受衝擊。近期臺股大跌、訂單不確定性上升與市場信心動搖,正是明證。
面對這類非經濟性衝擊,僅靠民間資本或現行財政工具難以有效應對。此時主權基金具備無可替代的「國家平衡器」功能:當民間資金觀望,它能進場穩定戰略產業;當遭遇外部市場封鎖,它能出手支持企業併購與轉進;當匯率波動或市場恐慌擴大,它也能透過對衝操作降低系統風險。若能建立具有彈性操作空間、明確授權與專業治理機制的主權基金,將成爲臺灣因應地緣變局的重要支柱。
前幾年在倡議與討論階段,前央行總裁彭淮南即爲堅定反對者。他任內反對以外匯存底設立主權基金,主張外匯資產應由央行穩健管理,避免基金淪爲政治工具。他擔憂:基金若由行政機關主導,可能遭政策干預,失去獨立性與透明度;一旦操作失利,更可能轉化爲國家財政負擔。
這些憂慮不無道理。中央銀行依職責必須關注三項風險:一、若主權基金失控,將削弱匯率穩定與資本流動調節能力;二、基金操作風險遠高於央行的債券投資;三、既有如國發基金等工具,未必需再創新機構。然而,支持者認爲,制度風險本就是設計問題,非推遲改革理由。挪威與新加坡皆透過立法確保基金獨立治理與績效監督,使主權基金得以避免政治干預,長期穩健運作。
從更高層次來看,國家主權基金設立,實爲對公共資產治理能力的考驗。如果能立法保障基金獨立性與操作透明,明訂資金用途與績效指標,並採資產配置型與戰略投資型雙軌運作,不僅可強化財政穩定,更可支持創新產業、強化科技主權、擴大國際影響力。
臺灣並不缺資金,更不缺科技實力,真正欠缺的是政治共識與社會信任。如果主權基金被視爲政治籌碼,或制度風險成爲不作爲的藉口,龐大的外匯存底終將只是帳面數字;但若能建構一套創造公共報酬與產業競爭力的制度,主權基金可能成爲臺灣由出口導向型經濟轉型爲資本驅動型國家的關鍵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