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臺灣離童話經濟有多遠？

去年調薪規模創24年最高，然而平均月薪也只成長2.7％，扣掉通膨率2.2％，實質月薪只微增0.5％。圖／本報資料照片

1998年拜新經濟（new economy）之賜，美國生產力提高，企業紛紛調高工資，非農部門薪資大幅成長，對於1990年代美國薪資高成長、低通膨的榮景，經濟學家高登（Robert Gordon）稱此爲童話經濟。

事實上，臺灣也曾經歷過童話經濟，1990年代前後臺灣薪資年年成長10％，即使1997年、1998年亞洲金融風暴的年代，有全面加薪的企業比率仍達5到6成，如果加上部分調薪者，逾三分之二的業者都有給員工加薪，想想，亞洲金融風暴期間都有三分之二廠商調薪了，1990年代前後的加薪情況，可想而知，雖未必達100％，達90％以上絕對是有的，這一時期自然是臺灣經濟發展歷程中的童話經濟。

我們之所以談這些往事，是因爲日前主計總處發佈企業加薪調查，這份資料顯示去年有加薪的廠商佔比33.9％，創近24年最高，其中23.4％的廠商給半數以上員工加薪，另有10.4％給部分人員調薪。昔日全面調薪的資料在這裡看不到，去年有三分之一的廠商給員工加薪，還算不錯，但與2000年以前相比，仍有天壤之別。

初看有調薪的業者佔比創了24年最高，會以爲享受成長果實的人數大增，臺灣又有重返童話經濟的趨勢，然而不論比調薪的家數、調薪的幅度、全面調薪的比率，如今皆與1990年代相去甚遠，去年創了24年最高的調薪規模，然而平均月薪也只成長2.7％，扣掉通膨率2.2％，實質月薪只微增0.5％，離童話經濟實在太遙遠。

還有一點，這些年調薪的統計深受基本工資（或最低工資）的影響，去年有調薪的廠商裡，4成表示和基本工資調升有關，由此可知，調薪廠商佔比創24年新高，並非雨露均沾，在基本工資的調薪機制下，造福了領時薪者及薪資偏低者，惟多數中產階級是享受不到的，這和1990年代全面加薪，加薪幅度大，多數人得以享受經濟發展果實，有很大的差異。

對於2000年以來臺灣薪資成長趨緩，甚至停滯，不少人表示這是因爲勞、健保負擔日趨沉重所致，也就是原本要給員工加薪的錢，有不小的一部分都支付了勞、健保費用。沒錯，27年（1997～2023）來勞、健保所屬的非薪資報酬佔勞動報酬是由11％升至14％，然而，這並非薪資成長停滯的主因。

我們觀察歷年受僱人員報酬佔GDP比率的變化，就可以明白勞工難以分享成長果實的原因，所謂「受僱人員報酬」除了包括薪資，也包括勞、健保等非薪資報酬，也就是僱主的勞動成本全在這裡了，合計佔GDP比率於2000年之前經常達到50％，近年已降至43～44％，而分配到企業營業盈餘的比率則由1990年代前後30％，升至目前的33～35％，這說明即使加上勞、健保的勞動報酬佔GDP比率仍逐年下滑，經濟成長果實分配給勞工者日少，分配給企業股東日多，如此，童話經濟焉能不破滅？

我們想告訴執政當局的是，儘管主計總處表示去年有加薪的廠商比率創24年來最高，勞工低薪處境好像已出現大改變，事實不然，與昔日7成以上廠商全面加薪相比，與1990年代前後月薪年年成長1成相比，這些年多數勞工的薪資成長微不足道，莫說難以敵擋高漲的房價，連追上物價都很勉強，千萬別誤解了創24年紀錄的意義。

這些年政府調升最低工資不遺餘力，然而這也只能紓解少數低薪者的處境，並非改善低薪現象的萬靈丹，否則如今怎會有7成的人領不到平均月薪？我們離童話經濟日遠，離賴總統就職演說的「經濟發展果實全民共享」也有漫長的路要走，但願總統能盡力終止政治紛擾，把更多的時間花在經濟議題上，這樣或許我們會離童話經濟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