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青論壇》大陸對賴清德轉向「觀察」（李林傑）

（圖／本報系資料照）

賴清德的專訪繫於520前夕，而國臺辦的迴應則遲至5月28日公佈，期間漫長的時期延宕，顯然是建立在對賴言論的充分評估之基礎上，而後作出研判、辨明立場、探索對策，最後進行迴應，系經過一漫長制度內流程後的官方論述產出。或可得出的意見是，大陸官方對賴之講話的研判，由「業已定性」朝向「等候觀察」的漸變中，其有四個徵兆。

其一，賴的「業已定性」由大陸政治領袖於同拜登的會晤中曾經提出，即「臺獨頑固分子」，而按照政策慣性，對賴的任何發言則依據舊例以徹底否定定性之，爲一種政治上安全、功利上高效的方法；但此次關於賴言論的迴應經過十多日方得出，期間的研判過程本身，即佐證賴的言論的確引起大陸不小的興趣與關注，而對賴的定性或處於漸變過程。其二，對於賴的「併購說」，國臺辦迴應言明兩點，第一是意願的表明，即以歡迎與開放的態度，對待任何統一導向型的兩岸協商，第二是立場的維繫，即以一箇中國原則與九二共識定位兩岸關係，不論是統一前或統一後；這源於大陸方面對賴言論的解讀，一來是解譯出賴的言論中有部分統一導向性的內容，對此表示開放與歡迎，二是無法解譯出賴對兩岸關係在法理定位上的根本立場，因此以一箇中國原則與九二共識爲此單方面確定底線。其三，對於賴的「中華民國」與「對等最嚴」說，國臺辦的迴應近似於一次提問：「如果」賴的民國與對等近似「兩國論」則商談無門，如果不是，大陸則樂意與「認同兩岸同屬一箇中國」的政黨開展對話、協商，本質系要求賴對其言論的一次清晰再確認。其四，無論是評估的等待也好，還是對賴要求進一步清晰其言論的訴求也罷，大陸的定位正從「業已定性」朝向「等候觀察」的漸變，考慮到「業已定性」系大陸政治領袖提出，大陸的迴應如斯業已面臨不小的政治壓力，則此次漸變對民進黨務實派來說，更具其珍貴的價值。

當下時局的大環境爲，世界各地強人政治的興起，而其特徵則表徵在以政治領導人的個性、人格、好惡、風貌，牽動着國內政治的變幻與世界政治的激盪，最典型者如美國的川普。世局的劇變，某種程度上體現在政治的人格化要素在凸顯，而制度性要素被削弱，所謂「一言興邦，一言喪邦」或可成爲時局的現實。在此情況下，政策的「對人」同「對事」一般，都應當納入考量。而賴的特殊性亦在於其人格特質的不明，其「務實的臺獨工作者」言論可以被解譯爲李登輝之後「獨」性最重的領導人，而其「併購說」言論又邁過了即使是藍營之馬英九亦不敢談及的統一導向要素。對此種個性不明，又手握大權的領導人，臺灣朝野理性的思考或在於如果去創造性地引導其人格中利於兩岸和平的要素生根、固着、漸變成主流，將其人格的定型朝更有利的一面施加引導，最終完成其面貌的重塑。而大陸的「發球」，其所欲求的迴應亦是非常清楚，這不同於善變的賴，即大陸政治領袖在會見馬英九時所言的兩條底線：「兩岸同屬一國」與「兩岸同屬中華民族」。這兩條底線不能滿足，大陸則有歷史義務與法律責任去單方面主導兩岸關係的變化，而此兩條底線對於臺灣而言亦不算難，只是自明其心的勇氣而已：稍加仔細地回溯臺灣本身的憲制規定，稍加認真地思考戶籍上已過九五成的「其餘人口」之血脈根源何在，答案則是清楚明瞭的。

賴清德及其民進黨近年來在選戰中的成功原因之一，在於在臺灣內部建構了「中華民國臺灣」這一意義不明、含義不清的動員概念。這一概念可以通吃綠營與中間選民的好感，但將自身置於臺灣朝野與大陸的理性質疑下。主流的聲音有兩種：第一是「杯水論」，即臺灣爲水，中華民國爲杯，杯在水存而杯亡水覆；在這一視角下，民進黨始終是策略性地利用中華民國，則倘若有他杯，此杯（中華民國）亦可斷然舍之。第二是「廟像論」，中華民國爲廟，臺灣圖騰爲神像，則此情境下不過是以「臺獨」圖騰掏空、虛無，乃至顛覆中華民國之廟，即使廟存，但神像俱變，此廟則還有意義否。賴清德有義務對此作出再澄清，擺脫世人對其策略性利用與功利性顛覆的質疑。

實際上，一個有趣的思路是宋明理學的「月映千江」說：一月當空，千江映月而各得月相：中國爲月，中華民國爲一江中之月影，臺灣爲映月之一江水，而俱不改月之同一。這是值得民進黨務實派去思考的方向，如何依據自身的話語體系，勇敢且精準表達出「兩岸在憲制上同屬一國，在血脈上同屬一族」的聲音，以走出兩岸關係的螺旋式下跌狀態。這需要民進黨發揮其智慧，賴清德走出其搖擺。（作者爲四川大學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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