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正面臨三重意志考驗
參考消息網3月5日報道 2025年2月28日將作爲一個絕對的反例、談判藝術的冰點載入世界外交史冊。這是一場與克里姆林宮精心策劃的外交伏擊,抑或更可能是一次針對美國選民的蓄意爆發?無論我們如何努力在外交史上尋找先例,都找不到。
1953年,艾森豪威爾總統的國務卿約翰·福斯特·杜勒斯對歐洲煤鋼共同體成員國發出威脅:如果它們不批准歐洲軍隊計劃,美國就會對其政策進行“令人心碎的修改”。順便說一句,這些成員國並沒有批准。但向歐洲人傳達的信息與唐納德·特朗普向烏克蘭人傳達的信息完全相反。當時是:“面對蘇聯的威脅,你們要團結起來,否則……”今天則是:“接受和平,無論代價幾何,否則你們將發現自己孤立無援。”
在全世界的鏡頭前(傳統外交中的“坦誠交流”,也就是私下交談,被拋諸腦後),特朗普和萬斯行事粗暴地傳達出的信息至少有清晰的優點。羞辱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而不僅僅是讓他屈服——的意願顯而易見。白宮主人似乎又一次將其個人利益與美國利益混爲一談,彷彿受到個人復仇精神的驅使。
事實上,2025年2月28日將成爲美國外交史上最悲慘、最黑暗的日子之一。誠然,“山巔之城”(指美國——本報注)在國際舞臺上的意圖並不總是純粹的,所取得的成就也往往是混亂的,但它在這一天表明,它已經改變了立場。
如果在1940年當選總統的是林白,而不是富蘭克林·羅斯福,情況就會是如此。倘若林白當選,美國不會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諾曼底登陸就不會發生。
明天在歐洲的城市廣場上會出現特朗普或普京的金色半身像嗎?爲喚醒歐洲之人(特朗普)或是降服歐洲之人(普京)豎立半身像?答案取決於歐洲人。僅僅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已經從青春期步入成年期。
對於歐洲諸國而言,面對特朗普的現實仿若克洛德·列維-斯特勞斯(法國人類學家——本報注)所研究的亞馬孫部落的成年禮。這一次,面對俄羅斯的軍事威脅和美國的經濟威脅,它們別無選擇,只能團結起來。它們擁有這樣做的客觀手段。它們的對手比想象的要弱,它們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強大。
按照特朗普讓美國人民所承受的破壞行徑的節奏,他能撐到任期結束嗎?這個問題至少與烏克蘭作爲一個獨立主權國家的生存問題一樣合理。
與此同時,歐洲正面臨三重意志考驗:對俄羅斯,對美國,以及也許是最關鍵的——對自身的考驗。如何才能讓歐洲人明白,除了移民和購買力問題之外,他們的未來首先取決於烏克蘭廣袤平原上的地緣政治局勢?對歐洲來說,反對俄羅斯的推進,抵制美國的訛詐,這意味着通過重新獨自(至少在特朗普時代)找到其人文主義項目的根源來確定自己的身份。
現在顯而易見的是,雖然歐洲人和美國人面對俄羅斯可能有相同的客觀利益,但他們對烏克蘭的情感卻不盡相同。英國人昨天涌上倫敦街頭,爲被特朗普羞辱的烏克蘭總統鼓掌。美國的共和黨人則在特朗普與澤連斯基發生“衝突”後,團結一致地支持他們的總統。
特朗普不僅加深了美國人之間的情感隔閡,也加深了美國人與歐洲人之間的情感隔閡。光明會來自倫敦嗎?(編譯/林曉軒)
本文由法國《回聲報》網站3月2日發表,原題爲《特朗普與澤連斯基的衝突:外交災難》,作者是地緣政治學家、法國蒙田研究所特別顧問多米尼克·莫伊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