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靜玲專欄》歐洲會放棄烏克蘭嗎？

白宮證實英國首相施凱爾（左）和法國總統馬克宏（右）下週將分別到訪華盛頓，遊說川普支持「保障部隊」。（路透）

20世紀期間，英國官員通常認爲政策有3個範籌：國內政策、帝國政策和外交政策。當前，美國川普政府對烏克蘭的政策是帝國政策，非外交政策。因爲帝國主義只是關心自己的帝國，全然不在意其他國家，遑論國際秩序。

諷刺的是，我們看到了被美國學者形容爲「頭髮着火一般急得亂竄」的歐洲，此刻正倉促地希冀遵循外交政策與川普進行會商。老歐洲兩個主要國家英國和法國領袖，英相施凱爾和法國總統馬克宏分別在本週前往美國與川普舉行會談。

值此同時，老歐洲的另一主要國家德國在23日的全國大選中，首次出現了1945年以來難以想像的情況，極右另類選擇黨AfD獲得超過20％的選票，躍居德國第2大政黨。德國這個歷史上迄今最不受21世紀威權主義影響的國家，在這次大選中失去了對極權主義的免疫力。這個巨大的轉變，對歐洲和歐盟將造成根本性影響；垮掉的不僅僅是歐盟最大的國家，還有歐盟本身的政治和道德基礎。

面對這樣的情勢，英法德可以聯手力挽狂瀾，讓川普回到大西洋關係的「正軌」嗎？抑或，不得不接受歐洲版圖的改變，放棄烏克蘭？

馬克宏和施凱爾本週先後到華府的目的，均在企圖說服川普不可忽視歐洲安全，輕易與俄羅斯總統普丁在烏克蘭談判中滿足克里姆林宮的索求。馬克宏傾向以川普不吃虧、不服輸的交易性格爲溝通主軸；施凱爾以美英聯盟和英國大西洋橋樑角色爲基礎，強調嚇阻俄羅斯、建構烏克蘭穩定局勢及歐洲和平，需要美國當後盾。

川普會買帳嗎？答案恐怕依然是，歐洲拿什麼來交易。儘管施凱爾公開表明，在重建烏克蘭和平上，英國願意在必要時刻派遣地面軍隊到烏克蘭。但幾十年來年投資不足，英國的武裝部隊已變得空洞化，數量、能力和裝備方面都非常薄弱。根據英國陸軍前參謀長丹納特所說，英國在烏克蘭部署軍隊的結果，「可能相當尷尬」。

實際上，若沒有美國大力參與，在烏克蘭建立一支可靠的維和部隊所需的資源將是巨大的，更別說保護歐洲安全了。歐洲人對駐軍的看法也存在分歧。月前，在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小組討論會上，德國前外交官伊辛格認爲，包括中國軍隊在內的多國維和部隊參與駐紮烏克蘭將比歐洲部隊更好，此一建議，遭到英國曆史學者弗格森嚴厲批評，指出這是十年來在達沃斯聽到的最糟的想法。

2月中旬在法國召開的緊急峰會上，德國和波蘭則已表明不會派遣軍隊到烏克蘭。俄烏戰爭爆發以來，波蘭是態度最強硬的歐洲國家之一，但此刻考慮自身安全的立場更堅定。其他與會國家多未明確表態，包括召集會議的法國在內，可見歐洲各國依然心存觀望，舉棋未定。

英國國家安全顧問鮑威爾在俄烏戰爭爆發後的一次談話中告訴筆者，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說多數戰爭都以談判結束是對的，他相信這次也是如此。他認爲一個透過和平談判解決俄烏戰爭的方案是可以想像的，「但到目前爲止，沒有證據顯示，普丁想要認真談判」。如今看來，澤倫斯基和鮑威爾都是對的，只是，他們萬萬未料到，普丁想認真談判的對象，是美國的川普總統，不是烏克蘭，也不是英國或歐盟。

隨着派軍烏克蘭維和的現實和風險變得更加清晰，在川普二度執政創造的新現實下，歐洲各國政府和領導人必須接受沒有美國支持、無能爲力的事實。最終，歐洲可能會做出過去3年來一直承諾永遠不會做的事─拋棄烏克蘭，讓其自生自滅。

（作者爲資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