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霸權時代 臺灣的選擇與挑戰
(圖/路透)
川普重新執政後,美國明顯不再扮演國際秩序的守護者,而是轉向強烈的「美國優先」,對外政策趨於收縮、交易化與短期利益導向,也打破了長期以來美國主導的全球治理與經貿全球化。
例如他退出多邊機構,撕毀既有協議,讓全球治理架構四分五裂。對盟友也不再信守承諾,將北約視爲拖累,對日韓安保承諾變得帶有勒索保護費色彩。「盟友工具化」的思維顯示川普將國際關係視爲可計算的利益交換。
4月2日他發動的對等關稅更是歷史性事件。但由於中國帶頭奮起對抗,飽受霸凌的加拿大、歐盟繼而反擊,更倡議組成一個排除美國的「志同道合」國家聯盟,使得對等關稅迄今幾乎毫無具體成效,成爲爛尾樓。
當初在面對川普關稅時搶先比跪得快、立即獻上大禮包的少數國家、地區,現在反而尷尬不已。對等關稅事件也標誌着國際政治走入後美國霸權時代的動盪期。過去由美國主導,建基於制度、價值與規則的單極秩序迅速瓦解,將對全球政經秩序乃至臺灣產生深遠影響。
美國霸權退場並不意味着一個穩定新秩序的誕生,相反地,目前全球正處於「沒有霸主的過渡期」,權力多中心化、制度碎片化、互動模組化成爲新常態。近來,國家之間的互動呈現出幾個明顯趨勢:
一、有限合作:即便國家間在價值與制度上對立,仍會在經貿、科技等低敏感領域尋求功能性合作,以降低衝突風險。例如,美中一方面在科技與地緣政治上對抗,另一方面則保留軍事溝通與經濟對話渠道。
二、價值跨越:國際合作不再以價值認同或規範爲基礎,而是根據議題進行選擇性的合作,像是中國與歐盟雖在人權與俄烏衝突的議題上對立,但在電動車、綠色技術等經貿領域反而加強了合作。
三、去依賴化:各國更重視自身利益與風險管理。美歐雖名義上仍爲盟友,但在貿易、能源與對俄政策上越來越獨立自主,「去依賴化」;日韓日益強調「戰略自主」,尋求擺脫對美依賴,並平衡對中關係。
後霸權時代不等於無秩序,而是進入一個沒有穩定中心的新國際常態。在這個碎片化、多變動、無主導的後霸權時代新國際局勢中,沒有清晰的主導者,也無穩定的規則體系,各國多采取靈活的合縱連橫策略應對快速變動的國際局勢。臺灣須認清一個關鍵事實:過去以價值聯盟爲主軸的國際支持正在鬆動,依附於「自由民主聯盟」的幻想不足以保障臺灣的戰略安全與經濟空間。
事實上,川普對盟友的態度早已證明:「共享價值」無法保證「共享風險」。美國對烏克蘭的援助轉趨保留,對歐洲盟邦施加貿易壓力,對亞太盟國的支持亦越來越「條件化」,這都在提醒臺灣,在後霸權時代,國家利益優於意識形態,風險管控取代價值宣示。
這幾乎昭告世界,美國幾乎不可能因無關美國的事務而涉入與中國的直接衝突中。臺灣必須摒棄過去的價值同盟幻想、強化務實策略,才能在風險與機會並存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因此,臺灣不能再如過去一樣,一面倒押注在價值同盟的想像。面對複雜的美中競爭與多邊互動結構,臺灣應建立以下戰略認知:除了深化對美關係,也應積極發展與歐洲、東協、南亞、中東等區域的經貿與科技合作,聚焦在半導體、綠能、資通科技等臺灣有優勢的領域,建立實質合作關係,以避免戰略孤立,並應主動降低敵意螺旋,在不敏感的領域,如教育、旅遊等方面儘速與對岸重新展開議題合作。(作者爲國立雲林科技大學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