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口水比洪水可怕(沈迺訓)

源源不斷的志工27日前往花蓮災區協助民衆清理家園。(範揚光攝)

《三國演義•第七十四回》龐令明擡櫬決死戰,關雲長放水淹七軍,詳細描述了關羽北伐時,在樊城之戰以寡擊衆,斬龐德、俘于禁,盡收三萬降卒的大勝場面。其中一句:「吾已差人堰住各處水口,待水發時,乘高就船,放水一淹,樊城、罾口川之兵皆爲魚鱉矣。」說得關羽有如神機妙算,知天文、曉地理,竟能預先派人暗中築堰設伏,待暴雨一至放水進攻,魏軍一網成擒,關羽因此一戰封神。

樊城之戰,表面看似關羽水軍橫行江水,風光無比,一時威震華夏,嚇得曹操急議遷都,孫權忙遣人嫁女示好。但又有幾人知,正是關羽的「超前部署」提前布築人工堰塞湖,卻埋下了日後敗走麥城身首異處的重大伏筆,最終落得魏蜀雙輸而孫權得利的意外結局。

歷史記載,當時連日大雨漢水暴起,關羽水淹七軍俘虜于禁後,將其三萬降卒押送江陵後方暫置,但即使如此大勝也沒能順勢攻下樊城。

關羽事前未料算到戰勝的後果—三萬降卒,此時羽既不願殺降,又礙於三萬降卒必須供以糧食的兩難之下,故而要求江陵守軍越界擅取屬於東吳的湘關米,導致東吳極度不滿,埋下日後背盟斬羽的種子。

爾後又因爲三萬降卒的吃喝問題,導致關羽大軍後方吃緊,不僅得擅取湘關米應急,同時引發江陵後備部隊軍資嚴重不足,而難以正常供應前線。江陵守將麋芳索性開城降吳,北伐軍因而退無死所,關羽又遁往益州不成,最後身首異處。

令人遺憾也感嘆歷史的重複性,當年的樊城之戰在此次樺加沙颱風中意外重演。同樣是中央與在野的鬥爭場景;同樣是天災鋪路;同樣也是堰塞湖導致戰局丕變;同樣也是當事人千算萬算,卻都少算了最該算的重點。

一、關羽少算了三萬降卒吃垮後方;二、綠營執政的行政院團隊少算了可能不期而至的颱風,與堰塞湖決堤之迅速;三、花蓮縣府上至縣長及所轄局處,下至災區村長、鄰長的整個官僚行政體系,對強制撤離切實落實到每戶每人,缺乏必要的警覺心與執行力。

最後,前者關羽只贏了北伐的上半場,結局卻是何其悲劇。後者,中央行政院與地方花蓮縣府至今邊救災邊究責對方,避談各自的僥倖心態對災情釀禍的佔比,完美詮釋了口水比洪水可怕的災難政治學精義。國人看到的是,雙方皆不願對災前堰塞湖解決之道,以及如何有效動員強制撤離,負起彼此該負的行政責任;甚至在事前就代位對方,多做一點努力的想法與行動,終因官僚主義作祟與政治惡鬥皆而不可得。

雙方面說法盡是推諉塞責,嚴厲怪罪於對方,博取同情於自己。一時間,彷彿是光復鄉民有錯,錯就錯在生於斯長於斯,戀棧不離的鄉愿悲劇。

然而這都是一時權宜的愚民操作政治辭彙,待救災暫告段落,隨後而至的監察院行政責任調查,以及涉及國賠與刑事責任與否的司法偵辦,必將不日而至,不容當事者文過飾非,僞飾作假欺民於一時。

昔有關羽水淹七軍焉知無功,今則中央地方推諉塞責實皆有過,證明了人爲的算計終究敵不過上天的安排,更改變不了事物因果的業力承擔。見證此次「樺加沙威臨馬太鞍,堰塞湖逞禍沒光復」,行政失靈下的災難預防與救災工作,勢必得從中央到地方從上到下從頭來過,用人命買單的教訓絕不能再有下次了。

(作者爲自由撰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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