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穩定幣對數位人民幣的挑戰

穩定幣發行商圓圈網路集團（Circle Internet Group, Inc.）6月5日在紐約證交所掛牌，出現慶祝行情。圖／美聯社

美國參議院通過「指導與建立美國穩定幣國家創新法案（簡稱爲「天才法案，GENIUS Act」），規定發行美元穩定幣，需要有百分之百的現金或美債作爲儲備。許多人認爲這可爲搖搖欲墜的美債「續命」，因爲投資者對美債的疑慮日深，這項法案可爲美債增加大量的買盤。但估測事實增加美債買盤的效益不大，倒是強化穩定幣交易的保障後，反而可抑制數位人民幣的發展，值得留意其發展。

爲什麼推估天才法案對美債的買盤增加效益不大？因美債目前早已是美元穩定幣最常見的儲備資產，也爲穩定幣業者創造可觀的利息收入。由於穩定幣的業者，不會發放利息給穩定幣的持有者，因此人們不會長期持有穩定幣。人們持有穩定幣的動機在於，它在進行跨境交易清算時的效率。一旦這個需求消失後，人們還是會換掉穩定幣回到一般的美元部位。

美元穩定幣的價值趨近於美元，但不會大於美元，持有美元有利息，但持有穩定幣沒有利息。也就是說人們持有穩定幣的動機是當作交易媒介，並不是當作儲蓄或投資的標的。再加上穩定幣當作交易媒介時，不但效率非常高，還可不斷重複使用。這也是爲什麼去年全球的穩定幣發行量僅有2,500億美元，但完成的交易金額超過27兆美元，超過VISA與Master的交易總額的原因。

未來有了天才法案的加持，穩定幣的法律地位將創造更多的業務。例如穩定幣發行商圓圈網路集團（Circle Internet Group, Inc.）6月5日在紐約證券交易所掛牌上市時出現慶祝行情，開盤上漲超過120％，一度因漲幅過大而觸發熔斷機制。

在此情況下，誰會受到影響呢？首當其衝的海洋彼端的中國大陸。中國人民銀行近年來積極推動「央行數位貨幣跨境支付計劃（mBridge）」，強化數位人民幣的多管道使用，對內推動「零售型」數位人民幣取代現金支付，對外推動「批發行」央行數位貨幣的跨境交易清算。

此計劃已與香港、泰國與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等完成多起交易試驗，技術上應已解決大半問題。較須留意的是該計劃選定的參與者是各國央行，進而延伸出國際政治與效率的問題。例如，國際清算銀行（BIS）原本有參與該計劃，但在去年退出、另啓動一個Agora計劃，很難說沒政治考量。此外各國央行對推動這項計劃，也不像中國般的熱心，掌握的技術也不若其嫺熟。但一個銅板敲不響，單是中國大陸一頭熱也無法迅速推動。加上境外人民幣資金池太小，對手國沒有充裕的人民幣向中國大陸購買貨品或服務，也限制了人民幣跨境支付的發展。

一旦轉到鏈上的穩定幣，將沒這些問題。現在大家積極發展穩定幣，一則看中其進行跨境交易的潛力，包括極低的交易成本與極快的處理速度，另則是外溢的投資效益。因此各國法規若能給予適度的監理，保障參與者的權益，未來前景可期。雖然投資者沒有特別的政治考量，純粹基於商機考量與習慣的現狀，結果卻有利於鞏固美元霸權，爲出現動搖的美元續命。

過去爲了解決跨境支付的痛點，包括耗時與成本昂貴等問題，中國大陸用中央銀行的公權力切入，西方國家則是發揮民間社會的創意與靈活。現階段，許多人相信人行在技術上取得領先，但還有許多配合因素比技術更爲重要，將是發展人民幣跨境支付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