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課間擴容“5分鐘”要改變什麼
製圖:張英姿
2月17日,北京市中小學迎來了新學期,同時到來的還有一個“健康大禮包”——北京市教育委員會、北京市體育局聯合印發了《關於進一步加強新時代中小學體育工作的若干措施》,簡稱“體育八條”。通過打造“能出汗的體育課”、大力開展學生“班級賽”、“科學精準提升學生體質”等8條舉措,落實健康第一教育理念,將身心健康教育融入學校全員、全方位、全過程育人體系。
這是北京市針對青少年身心健康的又一項舉措。
2025年年初剛剛公佈的《教育強國建設規劃綱要(2024-2035年)》明確提出:“促進學生健康成長、全面發展。落實健康第一教育理念,實施學生體質強健計劃,中小學生每天綜合體育活動時間不低於2小時,加強校園足球建設,有效控制近視率、肥胖率。”但是,近年來,出於學業負擔和安全顧慮等,不少地方的中小學出現了“課間圈養”問題。操場上少了跑得滿頭大汗的孩子,樓道里也安靜了很多,“小胖墩”“小眼鏡”等問題日益受到社會廣泛關注,孩子們的社交場所甚至轉移到了廁所裡。
“不能讓這一代人的童年回憶,就此停留在廁所裡。”2024年3月全國兩會期間,全國政協委員、民革上海市委副主委李國華對中小學生“廁所社交”現象表示擔憂。
如何破解這一問題?北京從頂層設計中給出瞭解法。
自2024年秋季學期起,北京市教委印發了《優化全市義務教育學校學生在校課間時間指導意見》,明確提出,爲優化課間安排,全市義務教育學校原則上落實15分鐘課間時長,在上、下午各安排一次30分鐘的大課間,在校每天課間總時長小學階段不少於90分鐘、初中階段不少於105分鐘。
“在暑期,我們進行了近12萬份問卷的調研,超過76%的孩子表示比較喜歡或非常喜歡這個改變,還有超過61%的家長選擇了有必要或非常有必要。”北京市教委副主任王攀說。
課間15分鐘政策已經實施了一個學期,有了這5分鐘的擴容,操場能熱鬧起來嗎?實施中會遇到哪些困難?5分鐘的改變能撬動更多的教育變革嗎?寒假前,中青報·中青網記者深入北京多所中小學進行實地探訪,發現這項破舊立新的變革帶來的是一所又一所學校的創新探索,是老師們課內課外的角色轉換,換來的是孩子們“身上有汗”“眼裡有光”。這些變化像一顆石子投入水中,“微改革”正在撬起“大變化”。
讓孩子玩得充分 學校“上天入地”破解運動空間難題
學校課間調整爲15分鐘的那天,郭珮甄放學路上意外又興奮地向媽媽訴說了一路,直到回家。
“下課鈴一響,我就會立刻奔向室外。”自從課間多出來5分鐘後,北京外國語大學附屬外國語學校(以下簡稱“北外附校”)三年級三班的郭珮甄和她的朋友,藉着班級位於一層的“近水樓臺”優勢,幾乎每個課間都在教學樓門口的小廣場跳繩梯。
2024年11月15日,北京市第八中學西便門東里校區學生在課間打乒乓球。任君/攝
對孩子們而言,課間時長從10分鐘變成15分鐘讓他們喜出望外。
孩子們玩的時間充分了,意味着要給孩子們提供更加充分的活動項目和活動場地。這對於北京部分中小學來說是個難題。
北京的中小學有不少坐落在衚衕中,特別是在老城區,甚至一些學校就是以衚衕命名的,這些學校面臨空間小的現實困境。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到達北京市東城區府學衚衕小學時,操場上五、六年級學生正在做操。
“學校有42個班級,我們把這些班級分成了兩批做課間操,現在是五年級的14個班和六年級的7個班,上一個大課間是四年級的14個班和六年級的7個班。”府學衚衕小學德育主任李響說。
緊鄰繁華商業街的朝陽區實驗小學,也存在着體育運動空間不足的難題。這所學校想辦法挖掘空間潛力——“上天入地”,把學校的空地、空房、過道、樓頂、地下空間等都轉化爲師生的運動場地,陸續建成樓頂足球場、樓間連廊、樓內運動空間、體操房等活動空間。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瞭解到,2024年秋季學期開學,朝陽區實驗小學整合了空間,將校園南樓二、三層設施進行優化更新,新建乒乓球、啦啦操、少年籃球場、輪滑教室等運動空間,新增近1000平方米的運動場。通過對校園運動空間的挖潛,對比之前共增設運動場地3000平方米,相當於7個標準籃球場的面積,極大地滿足了學生的運動需求。
作爲一所包含小學、初中和高中教育的12年制學校,北外附校雖然面積大,但還是存在人均使用面積不足的問題。
“爲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對中學生和小學生的課間,做了錯峰的安排。”北外附校校長張文超說,爲了讓12個年級100多個班級的學生課間都能有地方玩、有得玩,學校在教學樓下,開闢了五六個區域,將乒乓球、羽毛球場地搬進來。“觸手可及,這樣學生就能夠非常便捷地在課間走出來活動。”
跟城區的學校相比,郊區學校在空間上有很大的優勢,中青報·中青網記者在北京市懷柔區九渡河小學看到,學校地處山坳,地域遼闊。
“九渡河充分利用鄉村學校的特點和資源,讓孩子融入室外,秉持‘能戶外就不室內’的原則,讓每個孩子都找到適合自己的戶外運動,讓孩子鬧起來,走出和城市學校不一樣的課間活動實施方式。”北京市懷柔區九渡河小學校長於海龍說。
學校爲學生們準備了自行車、攀巖設施與護具等器材,學生在大小課間可根據個人意願,選擇課間攀巖、單車騎行等多種戶外活動。
此外,鄉村中獨特的動物和植物,都成爲學生課間15分鐘活動的資源。
“課程中學習到‘寒露’節氣,就會發動學生去風采園欣賞並採摘菊花。在蘋果豐收的季節,勞動老師會帶着孩子們把蘋果洗一洗、切一切,給全校師生做止咳茶飲。”該校三年級班主任陳則安說。
爲了讓孩子們能夠擁有更加良好的課間活動體驗感,北京市各個中小學都因地、因校制宜使出了“渾身解數”。場地充足的學校在戶外活動的選擇上供給豐富,場地侷限性較大的學校則發揮特色,在細節上做文章。比如,近700年曆史的府學衚衕小學,廟學合一,學校完整地保留了校園內廟、堂、閣、祠四位一體的傳統文化建築,打造了“活”的教育博物館,讓孩子們在課間可以走進不同的博物館瞭解文化並豐富知識面。還有學生在課間擔任起了博物館的“小小講解員”,爲同學進行講解。北京市密雲區第四小學等多所學校也在課間樓道開闢植物角、演講角等活動角,以便學生們就近開展活動。
然而,讓學生“玩充分”的潛在前提是保障安全。據瞭解,北京市多所中小學通過召開緊急救治教育班會、定期安排安全督導員等措施來保證孩子們的課間安全。記者在北外附校看到,每到大課間,該校的校醫就會在操場旁邊靜靜守候,確保出現意外情況時學生能夠及時得到救治。“校醫每天都在,從不缺席。”張文超說。
讓孩子玩出健康 破解“小眼鏡”“小胖墩”等問題
青少年的身心健康越來越受到社會廣泛關注。
去年年底,教育部基礎教育司相關負責人在就《家校社協同育人“教聯體”工作方案》答記者問時指出,當前中小學生“小眼鏡”“小胖墩”、脊柱側彎、心理健康等問題仍較爲突出,需要學校家庭社會同向同行、協同發力,爲少年兒童身心健康成長創造有利條件。
2024年11月4日,首都師範大學附屬順義實驗小學學生在課間跳繩。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王羽璋/攝
隨着課間時長的“擴容”,越來越多的孩子們走出教室時,一些改變發生了。
北外附校小學二年級的謝天皓在別人眼中是個“小胖墩”。
因爲體重偏高、體能偏差,謝天皓起初在大課間的陽光樂跑中總是掉隊。“那時候,他每天問我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老師,今天是室內操還是室外操’。”班主任鄧招菊說。
於是,鄧老師就陪着謝天皓一起跑。慢慢地,他從最初落後同學3圈,到後來的兩圈,再到現在幾乎並肩前行。
一項國外的研究表明,即使在課間進行輕微的活動也有助於降低兒童肥胖的風險。
衆所周知,室外活動對緩解青少年近視的發生也有着極爲重要的作用。
現在上小學三年級的吳若溪,一年級時就戴上了眼鏡,近視度數是150度,二年級增加到了230度。進入三年級後,課間時長調整了,吳若溪每天都有更多時間在戶外玩耍,還參加學校每天組織的課間活動以及大課間的陽光樂跑。這些都讓吳若溪的眼睛得到了有效的放鬆,去年年底複查時,眼鏡度數也沒有再增加。
相較於其他顯性的變化,孩子們心理上的微妙變化不易被察覺。但在衝破壁壘、跨越屏障的瞬間,往往會表現出破繭成蝶的蛻變。
據懷柔區九渡河小學一年級班主任王學榮講述,班裡有一個隨班就讀的孤獨症孩子,不習慣跟別人交流,就連做遊戲時也常常只是膽怯地觀望。
一次迎面接力中,王學榮主動成爲他的隊友,帶着他一起參與。“其他孩子看到我們兩個人一起跑時,都在賽場邊上高興地又跳又喊。”在一次次遊戲中,他逐漸打開了自己,從等着“被選擇”到主動參與。“我一來他就說:‘豌豆媽媽(王學榮的班也稱爲豌豆班——記者注),今天我們玩什麼?’”
王學榮欣慰於他的變化。“現在,這個孩子不只和我一起,也會加入別人的遊戲。就算不和別人玩,自己也會主動玩自己感興趣的。”
類似的故事還有很多。
首都師範大學附屬花園小學的樓道內擺放了一架鋼琴,課間總有學生經過時隨意地彈上幾下。五年級二班班主任張蓓班裡有一個說話不太流利的小男孩,缺乏和他人交流的信心。但這一學期,他經常在課間彈奏鋼琴,指尖跳躍的旋律引來老師和同學們的頻頻稱讚。慢慢地,他在和琴鍵“對話”的過程中找到了自信。音樂成爲他表達自我、克服自卑的新語言。
從心理健康的角度講,學生注意力集中40分鐘,特別是小學,要不說話認真聽講,付出的體力和心理壓力還是很大的;從身體健康的角度講,學生的近視率在小學一到三年級環比增長率是最大的。
相應地,“我們的工作也有側重。”王攀說:“越是低年齡段越要重視,越要把課間留足、提升質量。”
爲了解北京市各中小學課間15分鐘學生體育活動的開展現狀,北京教育科學研究院基礎教育教學研究中心體育教研室採用網絡問卷的形式對全市幾千名中小學體育老師進行了調研。
調查結果顯示:超過七成的學校制訂了具體活動計劃,提供了特定的活動區域和設施,學生可自主彈性選擇活動內容,且有專人負責安全、組織等事項,有三成的學校利用人工智能助力學生課間活動;接近九成的學校都設置了預備鈴;超過七成的教師參與了學生的課間活動。學生主要活動區域在室外,最喜歡的內容依次爲:“室外運動類”“自由玩耍”“益智類”“室內運動類”“看課外書或繪畫”“同伴交往聊天”“預習或複習”,體育類活動是學生課間的首選。
讓孩子愛上運動 “我的課間我做主”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進入北外附校那天,正好碰到幾名學生和美術老師一起在教學樓外的玻璃上進行“玻璃彩繪”創作。
在府學衚衕小學的課間,一間活動室內,名爲“李二棍”和“無敵大將軍”的兩個“竹節人”正在課桌上進行一場激烈的大比拼。“這是我課間最喜歡玩的遊戲。”該校六年級學生匡泳介說,這個課間玩具的設計想法,源自語文課上的一篇課文《竹節人》。
“竹節人是我們北京的傳統遊戲,在老師的啓發和帶動下,孩子們就開始自己製作這種竹節小人。”李響說。
讓孩子們動起來,不僅僅是爲了防止肥胖、預防近視,更是爲了讓孩子們逐漸愛上在操場上盡情奔跑、揮灑汗水的感覺,進而熱愛運動,養成運動的習慣,讓校內每個課間增加的5分鐘,變成校外自覺自願增加的50分鐘甚至更長。
爲了讓學生真正愛上課間的活動,一場“我的課間我做主”創意課間設計在北京各個中小學展開,已經徵集了幾千個創意設計。
北外附校在上學期剛開學就給家長髮了一封信,期望家長能夠和孩子一起設計課間活動,調動孩子課間活動的積極性。張文超校長表示:“想通過這種形式,讓孩子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力,同時能夠解決動力源的問題,讓學生願意玩。”
接受採訪的不少老師表示,會帶領學生設計獨一無二的課間遊戲。目前,北外附校二年級八班的老師鄧招菊正帶領孩子們設計超級大富翁的遊戲。“孩子們把快遞紙箱板作爲材料,然後在上面設計一些圖案,或者是一些語數英的簡易題型。就是想讓他們在活動中也能得到一個學習的機會,在學中玩,玩中學。”
當然,更多的課間遊戲來自孩子們的突發奇想或奇思妙想。
2024年11月15日,北京市第八中學西便門東里校區師生在課間踢足球。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王羽璋/攝
在九渡河小學,四年級的張恩賜想設計一點“大家沒見過的”,發明了需要發揮團體意識的集體性活動,五年級一班的李佳靜和同學開發了“山楂樹下”的演唱平臺;府學衚衕小學的同學爲了課間放鬆眼睛,發明了遊戲“閉眼畫畫”。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在調查和採訪中發現,爲進一步填補這5分鐘的“空白”,北京市多所中小學增設了很多體育、藝術、益智等不同類型的遊戲,並增設了相關場所,使得原本單一乏味的課間生活完成了“華麗變身”。
教師“轉身” 5分鐘“擴容”帶來的是教學結構的調整與變革
還有一個問題不容忽視。
有人說,課間時長是否能真正擴容的一個重要因素是教師。近些年,“課間圈養”問題之所以愈發突出,與部分教師不科學的教學觀有關。在有些教師心目中,課堂比課間重要。學知識比玩重要,數學語文比體育重要。因此,有些教師隨意拖堂,還有些地方出現大課間被學科教師佔用講課的現象。
正如王攀所說,課間15分鐘政策實施過程中存在兩重困難。一重是客觀上的“卡點”和“堵點”,比如空間不夠、人員多。還有一重是內在的“卡點”和“堵點”,“主要在於我們教育工作者對課間的認識還需要繼續全面深化,要像尊重課堂一樣尊重課間”。
“應該加強教研和培訓。”北京市教委基教一處處長周凱在去年11月的一次針對“課間一刻鐘”的市級專題培訓上說。
爲了讓教師從觀念上真正重視課間的育人功能,北京市從市級、區級到校級開展了各種類型的培訓,同時北京教育學院也開發出了幾十個課間微運動,易教也易學,學生只要想動想玩,利用學校走廊、操場空地隨時可以動起來。
對教師來說,轉變是從身份的調整開始的。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來到府學衚衕小學時,正趕上課間,面積不大的操場上一羣學生正跟男老師王雲龍一起打籃球。
2024年12月12日,北京市東城區府學衚衕小學學生在課間打籃球。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聶思媛/攝
“看不出來吧,王雲龍是一名語文老師,還是班主任,但是自從改革以來,他每天都來打籃球,身邊總是圍着學生,一個學期了幾乎沒落下一個課間。”李響說。
王雲龍告訴中青報·中青網記者,在改革之前,他的課間主要用來休息、改作業和“轉場”,他當時還自發擔任着“廁所所長”的工作,“朝氣蓬勃的小夥子和小姑娘,就應該多出來玩會兒,把逗留在廁所的孩子們叫出來”。
課間時長變化後,他決定不再跟在學生身後了,而是開始吆喝學生一起走出教室打籃球。他主動加入女生的隊伍,一起對陣男生。現在,每個課間他身邊都圍着一羣打球的孩子,除了他自己班的學生,還有其他班的學生也參與其中。
從在身後“管”着孩子,到身前“帶”着孩子,一個“轉身”對於教師來說是身份的轉換,從原來的課間的“管理者”轉變爲課間的“參與者”和“設計者”,對孩子來說則是尋找到了身邊的榜樣。
“我要求孩子做到的,我自己也必須做到。”王學榮說,她班上的孩子纔剛從幼兒園升上來,她除了帶他們玩一些幼兒園玩過的傳統遊戲,做好幼小銜接,還要鼓勵他們學會更多更有挑戰性的運動,“要求孩子跳多少,我也跳多少,我一個月跳繩量達到5萬個”。
那麼,課間的釋放會不會影響上課?
一開始,王雲龍還會擔心長時間的玩耍會導致孩子們上課無法集中注意力,不過觀察一段時間後,他發現,孩子們在語文課堂上思考和發言更主動了,表達欲“有了可觀的提升”。
在學生一張一弛的變化中,教師不僅轉變了身份,也轉變了觀念。
爲了更好地發揮課間的育人作用,教師們開始在課堂上發力,在如何提高課堂效率上做文章,同時教師也有意識地開展課堂與課間的聯通。在課堂結構上,利用課堂尾部的3至5分鐘開展學生研討、師生互動,創造柔性空間,確保準時下課。
“從現在情況看,已經有效地解決了拖堂的問題。”王攀說,從2024年10月起,北京市的責任督學在每所學校隨機巡查至少5個班級,累計訪談了覆蓋小、初、高各年級的超過2.5萬名學生。絕大多數學生反饋,老師尊重學生課間自主權,無拖堂、提前上課、限制出教室情況,僅有34名學生(0.13%)表示,出現過老師從預備鈴響開始上課的情況;僅2名學生表示出現過老師課間講題、限制學生出教室的情況。
“小切口”背後的持續性變革
課間時長5分鐘的擴容,改變的不僅僅是學校課內課間結構的變化,也不僅僅是讓孩子奔跑出汗。“核心是把學生當作一個完整的人、鮮活的生命對待,關心他們的身心健康,而不僅僅是學科的知識教了多少、掌握多少。”王攀說。
寒假前,中青報·中青網記者來到清華大學附屬小學,孩子們正在上一節別開生面的科學課。
孩子們用火柴將蠟燭點燃,用紙筒罩住蠟燭,把塑料袋輕輕罩上,用手將塑料袋的下端向外拉,幾分鐘後,隨着老師“三、二、一!”的指令,一個又一個塑料袋升了起來。
這一節課,源自科學課本上的“空氣”。課間時長增加後,這節課不再是老師簡單地講解原理、展示實驗,而是被調整爲“我和空氣做遊戲”,幫助孩子們在動手實踐的過程中理解熱氣球起飛的原理。該校科學教師張懿介紹,“我和空氣做遊戲”無論在內容的設置上,還是在文本的引導上,都努力呈現課堂教學和課間遊戲的關聯,孩子們在課堂上學到的知識或者實驗,可以在課間繼續嘗試,同時,孩子們在課間遊戲時遇到的科學問題,也可以成爲課堂上的講授內容。
至此,知識“活”了起來,新課標所提出的“跨學科”“綜合性”“運用所學知識解決實際問題”等目標都具象化了。
張文超認爲:“我們要持續克服唯分數論、唯知識論這樣的理念,學生的學習,從在課堂上學延伸到在玩中學、在做中學、在體驗中學,使學生能夠把課堂教學與課間的活動及其他校外的活動串聯起來,進而推動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課堂內容延續到課間,課間開始影響課內,既有延伸又有反哺,這就是課間課內一體化,也是未來“課間一刻鐘”改革探索的新方向。
王攀表示,未來北京將持續從四方面發力:一是讓“五育”在課間活動中產生更多有機融合;二是推進課內課間課後一體化育人,將課內、課間與課後有機結合,共同構建起一個完整的校內育人體系;三是推動教育系統各部門進一步凝聚合力;四是引入人工智能技術,在教育新場景下有所作爲,爲學生創設更豐富的課間活動環境。
課間時長5分鐘的變化,成爲一個小小的切口,讓教育改革從離孩子最近的地方開始,進而聚焦學生的身心健康和全面發展,爲破解人才培育難題提供了具體的路徑與可能。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