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萬億美債何去何從?
美債危機的警報聲正在全球金融市場的上空迴響。2025年一季度,美國養老基金、對衝基金拋售超1200億美元美債,中國連續8個月減持,持倉量降至7590億美元,較峰值減少近40%。
與此同時,全球央行加速“去美元化”,2024年第四季度美元在全球外匯儲備中佔比跌破55%,創30年新低。
這些數字不只是冰冷的統計數據,而是全球金融體系正在發生的結構性轉變的明確信號。美債,這個曾經被視爲全球最安全的資產,正面臨其誕生以來最嚴峻的信任危機。
一、美債的“死亡螺旋”:債務上限已失控
據美國財政部的數據,美債規模已突破36.2萬億美元,2025年將有3萬億美元債務到期,利息支出或達1.3萬億美元,佔財政支出的18-20%。更令人擔憂的是,未來30年利息/GDP比例或升至6.7%。這些數字背後,是一個被政治綁架的債務體系——債務上限,這個本應作爲財政紀律約束的工具,早已淪爲兩黨政治博弈的籌碼。
自1939年美國採用債務上限模式以來,這一額度已被提升了108次。每次債務上限危機爆發,兩黨都會在最後關頭達成一致,以避免違約。然而,這種“踢皮球”式的處理方式,不僅讓債務問題工具化,更讓美債陷入“死亡螺旋”:債務規模不斷膨脹,利息支出成爲財政黑洞,而兩黨卻因政治博弈缺乏根本性解決的動力。
政治學家弗朗西斯·福山曾警告:"當制度淪爲黨派鬥爭的工具時,系統性風險就會不斷累積。"債務上限的反覆提高就像給一個癮君子不斷提供毒品,暫時緩解了痛苦,卻加劇了長期病症。兩黨都缺乏從根本上解決債務問題的動力,因爲短期政治利益總是壓倒長期經濟理性。這種制度性失靈使美債問題從可管理的挑戰逐漸演變爲潛在的災難。、
更糟糕的是,特朗普發起的關稅大戰,讓美債接連暴跌。市場開始質疑:如果美國連關稅這樣的“殺手鐗”都祭出,是否意味着其經濟已陷入絕境?這種恐慌情緒,正在加速全球資本對美債的拋售。
二、全球資本的“信任崩塌”
美債危機的深層影響遠超財政數字本身,它正在重塑全球對美元體系的信任基礎。全球央行外匯儲備中美元佔比跌破55%並非偶然,而是國際社會對美元霸權可持續性投下的不信任票。
歷史學家亞當·圖茲指出:"貨幣霸權終結往往始於債權人信心的緩慢侵蝕,而非突然崩潰。"
日本最大券商野村關於"特朗普可能叫停償債"的預警,以及特朗普關稅政策引發的美債暴跌,都在加速這一信心流失過程。
當美國最大的債權人開始大規模減持,當"安全資產"的光環逐漸褪去,美元作爲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就面臨根本性質疑。經濟學家巴里·埃森格林的研究表明,國際貨幣體系轉型往往是漸進但不可逆的過程,而當前跡象表明,這一過程可能已經啓動。
面對這場醞釀中的風暴,傳統的"美債永不違約"信念正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雖然歷史上美債從未實質性違約,但"技術性違約"的風險正在上升。更重要的是,不違約不等於無風險——通過通貨膨脹或貨幣貶值變相稀釋債務,同樣是對債權人的剝奪。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保羅·克魯格曼指出:"當債務達到臨界點,政策選擇將變得異常艱難,無論哪種方案都將付出沉重代價。"
三、美債的未來:崩潰還是重生?
美債危機,本質上是一場全球金融體系的“系統性風險”。如果美國無法打破債務上限的工具化陷阱,美債的“死亡螺旋”將不可避免。而一旦美債違約,全球金融市場將面臨滅頂之災——美元信用崩塌、全球利率飆升、資產價格暴跌,甚至可能引發新一輪金融危機。
然而,美債崩潰並非必然。歷史上,美國曾多次通過財政改革、貨幣政策調整等方式化解債務危機。例如,1990年代克林頓政府的財政整頓,曾讓美國實現財政盈餘;2008年金融危機後,美聯儲通過量化寬鬆政策,暫時緩解了債務壓力。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美國是否願意放棄“債務驅動型增長”的模式,真正推進結構性改革?如果兩黨繼續沉迷於債務上限的政治博弈,而忽視財政紀律的重建,美債的末日或許並不遙遠。
來源:福卡智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