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科勒資本北京辦公室總經理楊戰：創新引領疊加市場沃土，中國硬科技資產吸引力重塑

每經記者：姚亞楠 每經編輯：宋雙,肖芮冬

隨着優質科技項目份額持續緊俏，私募股權市場活躍度溫和復甦。近來，科勒資本北京辦公室總經理楊戰敏銳捕捉到國際資本對中國市場關注度的回升——儘管地緣政治因素仍影響市場情緒，但中國硬科技企業展現的技術實力和市場潛力，正吸引外資重新評估其投資價值。

作爲全球私募二級市場的頭部機構，科勒資本早在五年前就開始佈局中國市場，並完成了私募二級市場第一期人民幣基金（CCSRMB I）的關賬。在楊戰看來，中國私募股權市場已積累約15萬億元存量規模，隨着“資本活水”“人才沃土”“政策東風”三要素的持續完善，中國私募二級市場增長潛力有望加速釋放。

明星項目“一股難求”，一級市場“春水已暖”

近期在與國際資本的交流中，楊戰明顯感受到他們對中國科技資產興趣的回升。“宇樹科技的份額現在‘一股難求’，DeepSeek的突破也頻繁出現在外資LP的討論中。儘管地緣政治因素仍影響市場情緒，但硬核技術企業的表現正在讓部分外資重新審視中國市場的投資機會。”

事實上，外資興趣的回升並非孤立現象。楊戰觀察到，中國私募股權市場整體活躍度已呈現溫和復甦。募資端雖仍承壓，但政府引導基金、軍民融合基金及銀行系AIC基金的入場，爲市場提供了穩定的資金來源。投資側則顯現出鮮明的結構性特徵：半導體、AI等硬科技賽道逆勢堅挺。此外，退出渠道的多元化令不少投資人頗爲欣喜——港股年初的強勁表現讓IPO通道重新活躍，併購交易量在一季度顯著增加，包括科勒資本在內的多家機構陸續宣佈達成S交易，爲存量資產提供了新的流動性解決方案。疊加深圳、上海等地吸引長期資本的政策支持，楊戰認爲，當下國內的一級市場“雖未及鼎盛，但春水已暖”。

談及外資動向，楊戰指出，不同地區的資金流動呈現分化。北美資金受地緣政治影響有所收縮，而歐洲、中東及東南亞資本正成爲重要補充。“事實上，以財務回報爲驅動的資金從未真正離開。”他解釋道，這些“聰明錢”始終在尋找估值窪地。近期中國科技企業的突破性進展，增強了自身的投資吸引力。尤其當部分機構採取“逆向思維”策略時，低競爭環境可能成爲佈局窗口。

創新引領疊加市場沃土，中國硬科技資產吸引力重構

事實上，過去幾年，中國VC/PE市場經歷了一段外資謹慎期。談及如今國際資本態度的變化，楊戰認爲，中國科技企業的全球競爭力是首要影響因素，“DeepSeek、宇樹科技等公司的崛起印證了中國在多個科技領域已具備全球引領能力”。這種能力的提升，使得投資中國科技企業具有更廣闊的全球市場意義。

此外，持續擴大的內需市場正推動中國成爲全球最大的消費市場之一，這不僅爲科技企業提供了廣闊的成長空間，更成爲吸引國際資本的重要優勢。“追求財務回報的資本核心訴求就是持續尋找最具成長潛力的投資標的。中國硬科技領域目前展現出的創新能力與市場前景，使其有望在全球資本配置版圖中，佔據越來越重要的位置。”楊戰指出，任何行業或資產的價值重估都需要經歷階段性過程，雖然不同機構對投資時機的判斷存在差異，但上述因素共同構成了外資評估中國科技資產價值的基礎邏輯。

國際資本擁抱中國市場，帶來的不僅是充沛的資金活水。“早期外資帶來了先進技術理念和全球化視野，爲中國企業提供了寶貴的學習範本，推動中國企業從模仿走向創新。”楊戰回憶道，很多企業最初都是通過引進國際先進技術，經過本土化創新後，實現全球領先。這種“引進—吸收—創新—輸出”的發展路徑，成爲中國科技產業升級的重要路徑。

在人才流動方面，外資機構也發揮着關鍵的紐帶作用。楊戰特別指出，具有國際背景的雙幣基金管理人，憑藉其橫跨中外的專業網絡，能夠精準對接海外頂尖科技人才與國內產業需求。這不僅促進了高端人才的迴歸，更構建起持續的國際人才交流機制。此外，外資的參與促進了良性競爭生態的形成，其純市場化運作特性推動了本土企業不斷提升效率和創新能力，這種“鮎魚效應”推動行業向更市場化、更高效的方向發展。

雖然趨勢向好，但現實挑戰仍然存在。“政策確定性是外資最關心的問題之一。”楊戰坦言，當前全球地緣政治格局下，無論是外資進入中國還是中資走向海外，都面臨着相似的困擾。這種宏觀層面的不確定性，在可預見的短中期內，仍將持續存在。對投資機構而言，關鍵在於如何根據自身資金屬性和投資策略，找到最適合的入場節奏和配置比例。

萬億規模藍海初啓，私募二級市場呼喚生態共建

科勒資本作爲全球私募二級市場的頭部機構，早在五年前就開始佈局中國市場。2024年，其完成了私募二級市場第一期人民幣基金（CCSRMB I）的關賬。這是中國首隻由外資私募資本二級市場投資機構募集，並獲得中國本土機構投資者支持的人民幣私募二級市場基金。前不久，科勒資本與金沙江創投又聯手完成一筆GP主導私募二級市場交易，交易總規模爲2.29億元，涵蓋八項中國消費與科技行業資產，CCSRMB I是本次交易的領投方。

楊戰指出，這些動作本身就體現了科勒資本對中國私募二級市場的長期看好，以及紮根中國市場的決心。

在他看來，當前國內私募二級市場整體呈現出明顯的早期特徵：有經驗的S基金買家數量有限，且大多數只能處理單一基金份額交易。雖然高淨值個人和企業主等賣方已開始參與，但國資背景的大體量資產尚未有效進入市場。賣方訴求頗爲多元，與當前買方市場相對單一的服務能力形成了明顯斷層，成爲制約市場交易規模擴大的重要瓶頸。此外，從市場基礎設施來看，國內中介機構專業服務能力尚不足，相關配套政策也存在提升空間。一個典型例子是，目前國內有限合夥制下的份額轉讓需要全體合夥人同意，這一規定在實際操作中給市場參與者帶來了諸多不便。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中國私募股權市場經過多年發展，存量規模約15萬億元，如此龐大的資產規模爲二級市場發展提供了堅實基礎。楊戰認爲，中國私募二級市場的發展需要多方因素的共同滋養：長期耐心的資本注入是市場健康發展的基礎，專業人才隊伍的培育是行業成熟的關鍵，而監管環境的持續優化則是市場繁榮的保障。

“從國際經驗來看，私募二級市場的發展往往與一級市場成熟度密切相關。海外等成熟市場的S基金行業經歷多年發展年交易規模已突破千億美元。中國雖然起步較晚，但發展速度令人矚目。上述要素的逐步成熟將爲中國私募二級市場打開更廣闊的發展空間。”楊戰這樣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