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題材電視劇《北上》今晚收官，專訪導演姚曉峰：書寫“90後”的成長與鄉愁

北京日報記者 李夏至

運河題材電視劇《北上》今晚將在央視一套正式收官，該劇播出期間在同時段全國衛視頻道所有節目中收視率排名第一，累計收視達3.9億戶次。該劇總導演姚曉峰說，這部作品既承載他對運河沿線城市的鄉愁，也是一次爲“90後”羣體書寫成長史的嘗試。

運河採風尋改編思路

早在看到徐則臣的小說《北上》前，姚曉峰就一直想爲自己的家鄉江蘇拍攝一部作品，但具體拍什麼、怎麼拍，都是未知數。2018年《北上》出版，姚曉峰偶然接觸到這部作品，被徐則臣筆下“百年運河史，船運人命運相連”的理念所打動，很快就敲定了改編《北上》的合作。

2019年，《北上》榮獲茅盾文學獎，給主創帶來更大壓力，姚曉峰找到著名編劇趙冬苓，並邀請徐則臣與劇組一起沿着運河採風，尋找改編思路。“我們基本上走完了江蘇段的運河，從蘇州、無錫、揚州開始，一直走到淮安、宿遷。”

姚曉峰和徐則臣都有水邊生活的經驗，趙冬苓雖然生在山東，但運河也從她生活的小城穿過，這種相似的生活經驗讓主創團隊對於“水”與“河”的故事並不陌生。經過這次採風，主創最終定下故事結構，以2000年爲起點，以運河邊的花街爲圓心，藉助花街上的運河人家反映運河的變遷和改革開放20年的變遷。同時，保留原著核心元素，將原著中意大利兄弟行船遊歷東方世界的背景，設置爲花街小院的歷史前身，藉助考古古船的方式，將運河人家與百年運河的歷史相連，保留原著的精神氣質。

書寫“90後”一代成長史

《北上》的故事一開始就以“90後”爲主視角切入：2000年前後，花街小院的孩子們正是少年年紀，運河上的航運生意還算紅火，小院人家共同出資的貨船生意足夠供養小院大多數人的生計。劇中的夏鳳華是“超女”粉絲，謝望和則被2007年互聯網的創業浪潮裹挾，在高考前險些休學。

伴隨着時代背景輾轉騰挪，高速路網的快速建設直接衝擊河道航運，花街的生意變差，小院各家開始面臨生存困難。從2000年到2008年北京奧運會，再到2014年大運河申遺成功，劇中的故事一直講到2017年，十幾年的時間裡作爲主角的“90後”們逐漸長大。在姚曉峰看來，過去的影視劇裡，“90後”作爲主體的敘事始終是缺位的，“這十幾年的時間正好足夠一代人的成長，我們希望藉助這個故事，把‘90後’這一代的個體成長史書寫出來。”

姚曉峰認爲，再宏觀的敘事和主題，依然需要以個體的故事去呈現，“鄉愁”是他尋找到的一種切入方式。“鄉愁是每個離開家鄉去往大城市的年輕人的共同主題，北京對小城青年是極具吸引力的，‘北上’也是很普遍的個人選擇。”劇中，花街小院的孩子們通過讀書或工作的方式來北京，人生路徑開始分道揚鑣，而對故鄉的感情則維繫着所有人。劇中畢業後工作的謝望和主動選擇住在通州，因爲通州有大運河，有家鄉的味道。

姚曉峰直言，書寫年輕人的成長一定要遵循現實主義原則，高考後因學歷和家庭的原因，每個人會走向不同的人生道路。在北京紮根的小院年輕人，有謝望和這種走向互聯網大廠的商業精英，也有夏鳳華這樣憑藉勤勞和智慧經營物流站的勞動能手，同時也不乏邵星池這種暫時迷茫的人。劇集後半段，運河申遺之後原有的航運生態發生巨大改變，小院的年輕人也陸續重返家鄉，與故鄉的老人們重新書寫運河振興的新篇章，而謝望和則依然留在北京，“故事裡也會講到，其他人都是‘魚’，而謝望和是大海里的人。”

實景搭建花街小院

《北上》的故事圍繞運河花街小院裡的六戶人家展開，從開篇到結束，這六戶人家都未曾徹底離開過花街。伴隨着敘事的推進，這六戶人家與附近開挖的古船產生勾連，揭開一段不爲人知的歷史往事。

“這個設計希望體現出運河百年史的精髓，因此花街小院這個場景是戲劇的主場景，承載所有中心故事。”在姚曉峰看來，能否拍好花街是《北上》最關鍵的戲眼，“這是主角們成長的故鄉，也是離開後想念的地方，當他們漂泊多年後重返舊地，才發現自己血液裡流淌的都是對花街的情感。”按照常規年代劇的拍攝方式，最方便的方法就是在攝影棚裡搭好整條街的佈景，“無論日拍夜拍都可以用，同時沒有居民就不需要協調周邊的百姓和交通，但棚裡搭建就會失去小院和運河的關係。”

爲實現實景搭建，劇組將江蘇所有運河沿線都逐一勘察過，最終在運河邊上的一塊空地上原地蓋起花街小院。《北上》中讓人難忘的幾個長鏡頭畫面都來自於此，年少的小院孩子們從運河經過的橋上跳下，將運貨船的西瓜扔下水，再跳入河中游回岸上。孩子們抱着大西瓜一路沿着青石板路跑進花街小院。而從外地剛剛來到花街的馬思藝，也在夏鳳華的帶領下串門，一個更長的主視角長鏡頭清晰明確地交代小院的人物關係，堪稱全劇的定場鏡頭。“在鏡頭的流動中人物狀態隨之展現，哪怕是空鏡頭也都有表達的意義。”在姚曉峰看來，鏡頭參與敘事是必要的創作手法，這種“笨功夫”還是要下。

來源：北京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