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績與股價背離，瑞豐銀行如何走出柏拉圖“洞穴”

文/成才

編輯/漁夫

來源/萬點研究

柏拉圖《理想國》中有一個“洞穴”之喻，一些人從小就住在這洞穴裡，頭頸和手腳都被綁着，不能走動也不能轉頭。只能通過洞中火光映射在牆壁上的影子觀察世界，蘇格拉底稱這些人是陷入認知困境的“囚徒”。

一個偶然其中一個囚徒掙脫了桎梏，當他走出了洞穴，於是就發現了世界的真相，原來他之前所見到的全是假象，外邊纔是一片光明的世界。當他回到洞中的時候想救出他的同伴之時，洞穴裡的同伴並不能理解他說的每一句話，反而將其看作是瘋子。

這則比喻告訴世人，洞穴之中的世界相應於可見世界，而洞穴外面的世界則比作可知世界。洞中之人只能見到火光的陰影，卻不能見到太陽的光輝。繩索的束縛是洞中人的認知障礙，洞中人想要扭轉這種認知障礙，必須從感性思維轉向理性思維。

現實之中，類似洞穴之喻的例子並不在少數。

7月17日晚間，瑞豐銀行在上市銀行中率先發布上半年業績快報，公告顯示，2024年1-6月，瑞豐銀行實現營業收入21.74億元，同比增長14.90%；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8.43億元，同比增長15.48%。

股價漲幅方面，wind數據顯示，截至7月22日，瑞豐銀行股價年內累計漲幅爲1.26%，位列42家上市銀行的39位。

上市銀行業績普遍承壓背景下，二位數營收增長並不多見，瑞豐銀行業績與股價背離的背後，投資者們又如何走出“洞穴”困境？

股價“雙破” 淨息差持續承壓

公開資料顯示，瑞豐銀行的前身是紹興縣信用聯社，2011年改製爲瑞豐農村商業銀行。2021年6月，瑞豐銀行在上交所掛牌上市，成爲浙江農信系統首家上市的農商行。

wind數據顯示，2021年—2023年，瑞豐銀行營收分別爲33.10億元、35.25億元、38.04億元，同比增長分別爲10.02%、6.49%、7.90%；淨利潤分別爲12.71億元、15.28億元、17.27億元，同比分別增長15.08%、20.20%、13.04%。

從利潤增長情況來看，瑞豐銀行近三年業績足夠優秀。爲何資本市場卻對瑞豐銀行股價卻並不“感冒”？除了股價漲幅倒數之外，目前瑞豐銀行還面臨着跌破每股淨資產與股票發行價格的雙破處境。

該行一季報顯示，截至2024年3月31日，瑞豐銀行每股淨資產爲8.87元，距離7月22日4.83元收盤價，破淨跌幅爲-46%。公司發行價格爲8.12元，破發幅度跌幅爲-40.52%。

對此，2023年業績交流會上，有投資者提出如何破解“雙破”，該行迴應表示，股價的變動受市場風險偏好、資金面、投資者個人喜好等多種因素影響，不存在應披露而未披露的信息。未來，將繼續圍繞高質量發展，堅持穩健合規經營理念，立足主責主業，強化業務拓展、強化息差管理，促進經營質效提升。

區別於其他行業，銀行股作爲價值投資長期重要標的之一，除了穩定的業績增長之外，分紅率是判定公司股價的核心邏輯。

上市三年時間內，2021年—2023年，瑞豐銀行分紅方案分別爲，10派1.80元、10送3.00派1.50元、10派1.80元。以此計算，同期分紅率分別爲，21.36%、14.79%、20.45%。

4月12日，國務院印發《關於加強監管防範風險推動資本市場高質量發展的若干意見》，其中提到，強化上市公司現金分紅監管。對多年未分紅或分紅比例偏低的公司，限制大股東減持、實施風險警示。

即便是鼓勵上市公司現金分紅的2023年，2023年瑞豐銀行分紅率依然低於2021年。公司上市三年的過程中，沒有一年現金分紅比例達到30%。Wind數據顯示，2023年瑞豐銀行現金分紅比例，排在A股42家上市銀行36位，處於行業底部位置。

除了現金分紅不及預期之外，瑞豐銀行淨息差持續收窄的情況下，未來該行盈利增長持續性也被打上一個問號。

該行2023年報顯示，截至報告期末，瑞豐銀行的淨息差爲1.73%，較2022年同期下降了0.48%。國家金融監管總局公佈的2023年末，農商行的淨息差均值爲1.90%。

2024年一季度，該行淨息差爲1.6%，同比2023年末繼續下滑。據國家金融監管總局數據顯示，農商行一季度淨息差爲1.72%，瑞豐銀行淨息差持續低於農商行平均水平。

淨息差持續承壓的背景下，雖然2023年瑞豐銀行貸款餘額同比增10.2%，但該行利息淨收入爲30.54億元，同比下降了4.22%，也是該行上市以來首次下滑。

2023年瑞豐銀行業績發佈會上，該行董事長吳智暉表示，預計2024年瑞豐銀行淨息差水平持續走低的問題將得到緩解。一季度瑞豐銀行淨息差能處於探底過程中，二季度以後，該行淨息差能否企穩，萬點研究將持續保持關注。

手續費淨收入多年虧損、“第二增長曲線”含金量存疑

利息收入下滑背景下，非息收入增長成爲瑞豐銀行業績增長的主要原因。瑞豐銀行2023年報顯示，該行報告期內非利息淨收入達到7.5億元，同比大增122.8%。其非息收入佔總收入比重由2022年的9.55%大幅增至2023年的19.71%。

2023年業績發佈會上，瑞豐銀行行長陳鋼樑曾表示，該行非利息收入金額仍有較大空間。未來將把非利息收入作爲新的增長點，穩健培育和發展非利息收入涉及的相關業務。

非利息收入也被稱爲中間業務，是商業銀行在傳統存貸款業務之外的重要收入，也被認爲是銀行發展的“第二曲線”。

作爲中間業務含金量最高的手續費及佣金收入，瑞豐銀行的收入情況卻並不樂觀。Wind數據顯示，2019年—2023年，瑞豐銀行手續費及佣金淨收入分別爲，-1.25億元，-1.67億元、-1.33億元、-0.83億元、-0.13億元。

瑞豐銀行手續費及佣金收入連續五年爲負的情況下，該行非利息淨收入增長主要來源於投資收入，投資收益主要來源於交易型金融資產。2023年，該行投資收入高達4.69億元，佔非利息淨收入總額的62.66%。

對於投資收入的增長，瑞豐銀行在2023年報中表示，本行實現投資收益 4.70 億元，同比增長 10.82%，主要系交易性金融資產、處置以公允價值計量且其變動計入其他綜合收益的金融資產以及權益法覈算的長期股權投資的投資收益增加。

具體來看交易性金融資產取得投資收益佔比高達83.55%，2023年以來銀行非利息淨收入普遍取得大幅增長，銀行投資有術的背後是機構追捧購買長期債券的結果。

債券市場“高燒不退”的背景下，7月1日據央行網站消息，爲維護債券市場穩健運行，在對當前市場形勢審慎觀察、評估基礎上，人民銀行決定於近期面向部分公開市場業務一級交易商開展國債借入操作。

央行給債券市場降溫僅僅10天之後，7月17日，據財聯社消息，近期部分省份對農商行等地方法人銀行債券投資業務提出要求，在降久期之外，新增降槓桿的要求，地方銀行單日融出或融入資金規模不得超過上季度末一級資本的70%。

公開資料顯示，央行、證監會、原銀監會、原保監會於2017年末發佈的《關於規範債券市場參與者債券交易業務的通知》（銀髮〔2017〕302號），存款類金融機構 （不含開發性銀行與政策性銀行）自營債券正回購資金餘額或逆回購資金餘額超過其上季度末淨資產80%的，應及時向相關金融監管部門報告。

監管窗口指導農商行收緊槓桿率，未來銀行投資收益增長或將減緩，淨息差的下降幅度沒有得到緩解的背景下，瑞豐銀行成長性面臨進一步下滑壓力。

自揭三項風險 貸款管理不審慎連收罰單

資本充足率是銀行穩健發展的安全墊與護城河。

拉長週期來看，2022年末，‌瑞豐銀行的資本充足率爲15.58%，‌一級資本充足率爲14.43%，‌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爲14.42%。

2023年末，‌瑞豐銀行的資本充足率爲13.88%，‌一級資本充足率爲12.69%，‌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爲12.68%。同比分別減少1.70%、1.74%、1.74%，指標出現明顯下降。‌

2024年一季度末，‌瑞豐銀行的資本充足率爲14.56%，‌一級資本充足率爲13.37%，‌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爲13.36%，相比2023年末資本充足率有所回升，但是依然不及2022年的水平，資本充足率起伏不定的背後，該行也面臨資本補充壓力。

2024年4月，瑞豐銀行公告稱，該行擬發行可轉債總額爲不超過50億元（含），本次發行可轉債募集的資金，扣除發行費用後將全部用於支持該行未來各項業務發展，在可轉債持有人轉股後按照相關監管要求用於補充核心一級資本。

值得注意的是，瑞豐銀行在此次披露的發行可轉債募集說明書中，提示了多項相關的風險。首先，貸款業務信用風險，截至2023年12月31日，該行中小微企業貸款餘額爲526.58億元，佔全行公司貸款總額的96.94%。客戶以中小微企業爲主，抗風險能力較低。

其次，瑞豐銀行發放存在較高地域集中度風險，截至2023年12月31日，該行90.35%的客戶貸款集中於紹興市。相比股份制大行，受區域發展波動的影響更大。

最後，行業集中度方面的風險方面，截至2023年12月31日，該行公司貸款投向主要行業爲製造業，佔該行公司貸款和墊款總額的比重爲42.43%。

具體來看，製造業貸款中，紡織業貸款投放比例最高。若未來紹興地區紡織行業產能出現嚴重過剩，盈利能力出現下降，將對瑞豐銀行貸款質量產生重大不利影響。

提示多項貸款業務相關風險的背後，瑞豐銀行在貸款風控上也多次翻車。

2023年7月4日消息，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披露，瑞豐銀行因經營性貸款管理不審慎、個人貸款管理不審慎，合計被處以罰款人民幣75萬元。

除此之外，2022年9月16日、9月29日、12月30日，瑞豐銀行因貸款管理不審慎，連續三次受到監管處罰，被紹興監管分局合計罰款155萬元。

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曾說過，“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貸款管理是銀行信貸安全的第一道防火牆，貸款管理不審慎最終結果是形成不良貸款。

瑞豐銀行2023年報顯示，報告期內該行不良貸款率爲0.97%，也是近年來首次下降至1%以上，成績值得肯定的同時，上述諸多風險也不能忽視，低不良率之下風險也在暗流涌動，內控紅線時刻不能鬆懈。

參股同業不斷擴張 機遇與挑戰並存

2023年業績發佈會上，吳智暉表示：“破局之徑，等待來者。我們相信自己能成爲一個優秀的解題人。”

2024年，預計瑞豐銀行歸屬於母公司股東的淨利潤增幅達到10%以上，資產負債規模增幅8%以上，不良貸款率控制在1%以內，撥備覆蓋率保持在 300%以上，並提出“五年再造一個高質量瑞豐”發展目標。

金融強監管的當下，區域性農商行發展受限的背景下，瑞豐銀行也在尋找參股同業方式實現跨區域佈局做大發展規模哦。

2024年6月，瑞豐銀行通過拍賣受讓股份方式受讓蒼南農商銀行部分法人股東所持股份2693.2478萬股，佔該行股本總額的 2.58%。增持完成後，瑞豐銀行持有蒼南農商銀行的股權比例增至7.58%。

除蒼南農商銀行外，瑞豐銀行參股的銀行還有嵊州瑞豐村鎮銀行、永康農商銀行、浙江農村商業聯合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等。

防範化解中小金融機構風險，成爲當前金融工作重點之一。瑞豐銀行的擴張能否頂住壓力，實現新的高質量發展，尚不可知。

最後用卡瓦菲斯的《伊薩卡島》做結，“當你啓程前往伊薩卡，願你的道路漫長，充滿奇蹟，充滿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