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我思】張桂瓊／順從迎合是照顧父母最好的方法嗎？

圖／王孟婷

近幾年，老媽行動愈來愈不方便，已然無法獨居，於是未婚的大姊提早退休，將老媽接去她家。

我與公婆同住，兩個弟弟尚在拚事業，於是照顧重責全由大姊一肩扛起。原本「一人飽全家飽」的大姊，生活型態發生很大的改變，從三餐在外變成每天要洗手做羹湯，以前朋友邀約聚餐旅遊一口應下，現在只能拒絕。

與老人家同住，脾氣、生活習慣不同於照顧者，初始磨擦不斷。媽媽習慣把東西堆放餐桌、茶几、牀頭櫃，大姊請媽媽要物歸原處，不要把家裡搞得像倉庫，但老人家的行爲和習慣哪是我們能改變的？

老媽因爲膝蓋及髖關節退化動了手術，醫生說術後最好的復健就是要在家中練習走路，然而傷口痛，老媽並不配合。久而久之愈來愈不愛動，天天「聲控」大姊做這個做那個，大姊便抱怨她是老媽的「臺傭」。

兩年多下來，身爲照顧者的壓力讓大姊情緒低落，母女間的衝突開始白熱化，有時吵架，兩人竟一個多月不說話，夾在中間的我很是爲難。後來婆婆過世，我決定讓老媽住到我家，和大姊輪流照顧。一開始我幫老媽倒水、裝飯、倒尿桶，觀察一陣子後，我慢慢放手，讓她做一些簡單的家事。有一天，大姊聽我說老媽自己會洗尿桶時，壓根不敢相信，然後說老媽是皇后命，我是公主待遇，她就是奴婢。

後來我有了領悟，因爲公公仍與我們同住，在老媽心中，這是「女婿家」，且公公比媽媽大十歲仍行動自如，老媽有「同儕壓力」，不好意思整天賴在牀上，有些事情便會自己動手。可是在大姊家就不同了，「女兒家就是我家」，老媽心中認定「我老了，行動不方便，女兒本來就該照顧我」，把大姊的付出視爲理所當然，而大姊雖然會抱怨老媽的任性，基本上對老媽的要求仍高度配合。

一開始我對老媽也是言聽計從，結果老媽依賴心更強，退化更快。經好友提醒不要被「孝順」兩個字給道德綁架，她說：「妳會對妳的小孩事事順從嗎？」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於是我開始找些簡單的家事讓老媽參與，挑菜、自行倒水折衣服……若是一些不緊急的事，我會優先考慮自己的時間再去幫老媽處理，而非隨傳隨到，打斷自己的生活節奏。

照顧長輩，一味順從絕非良方，照顧者們別忘了，我們都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