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探”十年:把複雜交給流程,把靈感交給創作

作爲“唐探宇宙”的重要組成部分,《唐探 1900》承載的不僅是一部電影故事,更是中國電影工業化探索十年曆程的某種縮影。它背後的團隊竟走出了一條怎樣的工業化道路?他們的探索,又爲中國電影發展帶來了哪些寶貴啓發?

在影視產業作品如潮水般涌現的時代浪潮下,觀衆對優質內容的渴望愈發強烈。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作爲新生活方式倡導者的《新週刊》聯手影視文化垂直行業自媒體品牌“四味毒叔”,聚攏影視行業“大咖”,成立「銳•薦影視榜推委會」,將一年一度的“電影榜”“劇集榜”“微短劇榜”實現常態化評選,聚焦行業新業態。「銳·薦影視榜推委會」旨在通過科學、權威的評選機制,爲觀衆甄選優質作品,爲行業樹立標杆,推動劇集產業講好故事,留住人心。其以“月結一期、季度總評”的節奏運行推動「銳·薦影視榜」發佈,通過正向激勵彌補行業短板。“銳・薦劇集榜”“銳・薦電影榜” 第一季榜單(2025年1—3月)如約而至。它不僅是對過去一季度優秀作品的褒獎,也爲行業從業者提供具有價值的創作參考。在此,我們也對其中一部入選作品——電影《唐探 1900》及其背後的創作團隊進行了深度拆解與剖析。作爲“唐探宇宙”的重要組成部分,《唐探 1900》承載的不僅是一部電影故事,更是中國電影工業化探索十年曆程的某種縮影。其創作團隊所總結出的從項目立項、策劃開發,到拍攝製作、上映發行的一整套標準化管理機制,對其他導演和影視項目同樣具有極高的借鑑價值。爲此,我們採訪了《唐人街探案世界冒險手冊:十週年紀念版》(下稱《唐探世界冒險》)一書作者,同時也是資深電影監製、策劃、製片人朔方。擁有十餘年影視行業從業經驗的她,曾深度參與《流浪地球》《中國合夥人》等衆多現象級影視項目。而她創作《唐探世界冒險》的初衷,也是源於對《唐探》系列十年創作路徑的好奇—— 這支團隊究竟走出了一條怎樣的工業化道路?他們的探索,又爲中國電影發展帶來了哪些寶貴啓發?用八個月時間建一座城,用不到半年時間同步籌備拍攝電影《唐探1900》,時至今日,導演陳思誠都覺得,“整個過程充滿了因緣際會,任何一個環節出問題,這件事都不可能完成。”

(圖/《唐探1900》)

作爲總製片人之一,範霞記得,當時工作現場的5000多人來自不同單位,“按照常規流程,本應先建造房屋,隨後進行外立面施工,再進行內部裝修,最後才進行佈置和傢俱擺放。然而,爲了確保拍攝進度,我們採取了跨區域施工的方式,房屋尚未完全竣工,內部裝修已經開始。一旦局部完工,陳設團隊便立即進場進行佈置。待陳設完畢,下一團隊隨即接手。如此反覆,四五組人員輪番上陣……”也正是有賴於這種分工明確的協同作業,哪怕很多次“感覺‘命懸一線’”,範霞內心深處其實也從沒對結果有過任何懷疑。或者說,每次遇到新的挑戰,他們沒時間想結果,“只能去想怎麼解決,把困難逐個擊破” 。不光是範霞一人,在創作《唐探世界冒險》時,朔方有個明顯的感觸,就是她約訪的唐探團隊成員,無論導演、製片人,抑或是攝影、美術、剪輯、演員……大家有個共同的思維模式,就是無論現實如何變化,所有人都認定,“沒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影視行業的從業者,這些年大多苦於如何從困境中突圍,但是你會感覺他們不一樣,都有很昂揚的狀態”,朔方覺得,這有賴於陳思誠帶領團隊在創作《唐探》系列的十年所累積、建立的工業化流程與體系。“他們的機制在於,每件事都有標準、有計劃、有周期、有收益、有市場反饋。每個人都在解決具體的問題,只要你提問,馬上有迴應。”而最難實現工業化的,其實是製片部門和導演部門,也就是由人所控制的部門。朔方在採訪同爲《唐探1900》總製片人的錢重遠時,對方提到,在完成《唐人街探案3》(下稱《唐探3》)的拍攝後,陳思誠就希望建立一個強大的製片製作保障體系,輔以財務、法務、宣傳發行等周邊支持,設有經紀部門和IP衍生開發部門,並拓展電影以外的業務和內容……這一整套體系不僅能夠爲項目提供保障,同時可以爲所有參與項目的人帶來足夠的安全感。正如錢重遠對製片保障的強調,朔方在進行訪談時也明顯感覺到,陳思誠着力完成的,正是製片以及導演部門的工業化。“也就是,一個導演如何建立起一套制約自己的體系。他的製片部門、導演部門,怎樣管理這羣藝術家。同時,這羣藝術家,特別是作爲核心決策者的陳思誠,要允許被管理。只要他拒絕,這個團隊就沒辦法實現真正的工業化。”而這套管理機制的形成,其實正是有賴於團隊十間年在泰國、美國、日本三地的拍攝經歷,以及由此摸索總結出的實用經驗。

由制約而達成的相對自由

讓我們將時間回溯至2014年。仍是新人導演的陳思誠,爲了將一年前自己在泰國街頭夜跑時腦中閃現的唐人街故事落地,將行業中一衆優秀的主創——攝影指導杜傑、動作指導伍剛、美術指導李淼、造型指導張世傑……約到北京望京的一家咖啡廳。陳思誠與他們並不相熟,但他非常清楚當時的任務——說服大家投入《唐人街探案》的冒險。張世傑記得,陳思誠給他的第一印象是“特別自信,給每個角色都寫了厚厚的小傳,血型星座、個性特點一清二楚”。再看劇本,裡面不僅有驚險的情節,還有東南亞的背景,“喜劇和動作搭配得很好,熱鬧又有意思。”這讓張世傑幾乎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陳思誠的邀約。其他人也類似,一個劇本,讓原本素不相識的他們,認定這是一個難能可貴的機會。然而開局順利,不代表過程輕鬆。前往未知之地,和陌生人合作,大家既要和泰國團隊在磨合間建立信任,每個人也要有隨時扮演“救火隊長”的勇氣與能力。初到泰國,大家對環境都不熟悉,很多拍攝場景都是他們走街串巷摸索出來的。李淼印象中,直到殺青前幾天他們還在到處找景。最誇張的一次,是主演王寶強掉到升降機上的那場戲,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樓房。他們給外聯製片四個可選外景地,但到了開拍前一天還沒談妥。製片人陳祉希就開車拉着李淼在曼谷到處找,直到凌晨四點,兩人突然發現一個在建的大樓,由中國的建築公司承建。眼見這棟樓非常合適,陳祉希立刻給所有可能聯絡得上這家公司的朋友發了微信,大概五六十條。兩小時後,他們終於等來了回電……

(圖/《唐人街探案1》)

無數這樣的緊急時刻,不僅考驗着人的執着與耐性,也讓這個團隊找到了某種工作方法。陳祉希記得,有一次陳思誠堅持要拍一個水上市場,“他誤以爲我建議更換場景,是因爲拿不下他想要的這個市場”。哪怕陳祉希跟他解釋,“再過兩天這裡就沒水了”,也不能打破導演最初的堅持。陳祉希決定,爲他預備另一處同樣美麗的水上市場,同時也保留了原定地點作爲備用。果然,兩天後,原定的水上市場乾涸無水。陳祉希趁機打趣說: “導演,希望從現在開始,你能對我建立絕對的信任……”陳思誠聽後笑了。還有一次,陳祉希讓張世傑也忍不住大笑。張世傑爲演員設計定製的試妝造型令所有人驚豔不已,但這並未影響陳祉希在預算上的嚴謹把控。由於開銷無處不在,她會逐一審查造型組的預算明細。看到“護士服”一項,她立刻上網搜索淘寶最低價,並提議:“張老師,咱們就按淘寶價來吧。”張世傑非但不生氣,反而非常尊重陳祉希的判斷。此後,他們在多個項目中合作,“每次他都能在我有限的預算範圍內,盡力做到最好。”陳祉希說。朔方覺得,《唐探》系列的製片人“都極強”。他們會告訴導演,‘你的意見我會尊重,也會盡可能提供你想要的。但是我要說確實沒有辦法,那就是不行’。”而之所以能達到這種默契,有賴於管理體系的支撐。“其實創作跟製作本身就是有衝突的。對於一個作品而言,好、快、省很難兼得,三方必然要碰撞。思誠導演的選擇是,有人負責盯快,也就是週期;有人負責盯省,也就是成本。這些人按照大家共同商定的計劃來跟他摩擦,三方最終找到平衡,大家在合理的週期內,快速高效地工作。”朔方覺得,這是一種“由制約而達成的相對自由的狀態”,“他雖然是整個項目的總負責人,但在成本和週期上,他會真的把權力放給別人,信任專業團隊的管理。”

(圖/《唐人街探案1》)

2015年12月31日《唐人街探案》上映,累計票房8.23億元。在《唐探世界冒險》一書中,記錄了這樣一個細節:炎熱的曼谷夏日,拍攝現場的陳思誠靠着牆坐在小馬紮上。他忽然問大家:“萬一要是電影掙錢了,咱們第二部去美國拍好不好?”大家安靜了片刻,全場爆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好!好!好!那時滿腔熱忱的他們還無法預期,作爲中國製片方以好萊塢工會標準拍攝一部電影且全程主控,難度會有多大。只有當2017年,他們帶着《唐人街探案》的成績和自以爲充裕的資金來到美國,才真實感受到何爲一道道“看不見的牆”。

“哪裡的工業化程度高,

他們就去哪拍”

在講述20多位中國成員身處紐約這個完全陌生的製作環境,如何用40天時間指揮衆多美國工作人員完成拍攝之前,還是將時間再次拉回到2014年。那年11月,國家電影局發起“中美電影人才交流計劃”,選派陳思誠、郭帆、路陽、甯浩、肖央等導演前往海外學習。那年,中國內地電影市場總票房接近300億元,但票房冠軍仍屬於好萊塢電影《變形金剛4》。陳思誠他們既震撼於世界最先進電影工業的創造力,內心也燃起了對本土電影工業化探索的渴望。

(圖/《變形金剛4》)

顯然,此後的他們,對工業化這一概念給出了完全不同的破題方式。朔方感覺,或許陳思誠從創作第一天想到的“解法”就是作品的系列化。“好萊塢系列化的重要特點在於核心人物的貫穿,用角色命運牽動人心,可以說,系列化也是支撐好萊塢商業電影的根基。而他最初就構思了兩個人,一動一靜的神探組合‘唐仁+秦風’。這兩個人,可以走到各種各樣的地方去。”這也就不難理解,《唐人街探案2》(下稱《唐探2》)的背景會設置在美國。“哪裡的工業化程度高,他們就去哪拍。”朔方說。《唐探2》執行製片人張釗維也有類似的判斷。“美國電影製作的特點是工業屬性很強,拍攝中的所有細節及方法都有一一對應的規則和案例。這對於我們中國主創團隊來說既是挑戰,又是一次學習機會。”的確,從堪景開始,這支中國團隊就感受到了美國工會的事無鉅細。比如,他們會提前拿到一本“生活指南”,裡面詳細標註了勘景工作每天的早餐、午餐、晚餐安排,以及停車位置、餐廳和廁所位置等;同時拿到一本“工作指南”,其中包含場景的歷史、光位時間、車輛停放位置等。工會也會提供他們滿滿一桌資料,全都是關於可以用於拍攝的場景,但他們也只能從這些給定的場景資料庫中選擇,在此之外,都不可選。至於劇本創作,在格式上不能肆意發揮,而要匹配好萊塢固定的製片管理軟件,從預算表到分場景表甚至每日的拍攝計劃和通告,都可以在軟件系統裡直接輸出。另外,美國工會要求每個崗位分工清晰,比如導演想把場景裡的一個杯子往旁邊挪兩釐米,他需要先跟翻譯說,翻譯跟第一副導演說,第一副導演跟道具組組長說,道具組組長再走到場景裡進行調整。至於時代廣場駕馬車的那場戲,據說馬是專門從洛杉磯坐飛機來的。雖然紐約也有馬,但美國保險公司進行安全評估時提到,洛杉磯的馬受過專業訓練,更適合參與表演。

(圖/《唐人街探案2》)

正是這一個個細節,讓唐探團隊體會倒了嚴謹背後的限制。而其中最關鍵的,就是工作時長。“不論導演多大牌,只要是超過了最長工作時間,誰說想再拍都沒戲,因爲工會有規矩,到點,拉閘!”朔方說。而以《唐探2》的預算,他們最多拍40天,每天只能拍12小時,不能超時,不能加班。所以拍攝時,大家上廁所都是跑着。陳思誠每天在現場的口頭禪是“來來來”“快快快”,以至於美國工作人員也都學會了這兩句話。在這樣緊張的安排中,要求每個工組人員必須有極高的執行效率,每一步都清楚自己要什麼。演員要保持高效的表演,很多鏡頭只能拍一次,甚至有時演員以爲是在走戲,其實已經是真正的拍攝。就像肖央,到劇組那天還沒站穩,陳思誠就說“來來來,到你了,快快快”。肖央說:“那就來一條。”一條演完,陳思誠說:“過!”肖央直接愣住:“不是試戲嗎?怎麼就過了?!”

“將美國工會這個規整到

有點死板的系統運轉了起來”

但美方工作人員並不會因爲你急,而改變工作節奏。導演戴墨記得,拍攝現場每隔兩小時就有一位墨西哥大哥託着一個茶几大小的圓盤走進來,裡面裝着各種小點心。“這邊拍戲急得汗都下來了,那邊墨西哥大哥開始給大家發上小零食。思誠導演還在‘快快快’‘來來來’,美國工作人員已經吃上喝上。因爲工會有規定,工作六個小時必須吃飯。”但也正是由於身處極限狀態,反而激發出每個人的最強能量。朔方甚至覺得,唐探團隊在逐漸適應好萊塢的工作方式後,“通過調整自己,慢慢將美國工會這個規整到有點死板的系統運轉了起來”。就像申請中央大街作爲取景地,最初,美方工作人員篤定地表示,肯定批不了。陳思誠急中生智,對他唱起:“I believe you can fly,I believe you can touch the sky……”對方繃不住,邊笑邊表示再去試試,結果居然真的申請下來了。

(圖/《唐人街探案2》)

戴墨印象中,類似這樣“很燃”的時刻還有很多。比如,爲了節約開支,大家每天坐着小巴或者一起擠地鐵去片場,反倒讓他們有了一種迴歸學生時期的美好感覺。還有拍攝中央車站大廳全景那場戲,拍攝時間還剩15分鐘,但車站的門又很矮,他們需要先拆掉搖臂上的一些零件,才能把搖臂順利推進去。就在大家在放棄與繼續間搖擺時,美方機械組組長堅定地表示:“沒問題,我來幫你們完成。”“我們和美方機械組的人一起拼命搶時間,所有人都在幫忙,最後成功地完成了這個鏡頭。”拍完那一刻,戴墨感覺這就是他們的“最後一分鐘拯救”,“那種感覺太提氣了!”無數這樣的瞬間,對唐探團隊而言,無異於一堂堂鮮活的工業化流程進階課。他們感受到美國工業化體系像一個沉默有序的機器,每一個環節都有明確的職責分工。而從製片管理到現場執行,所有事務都嚴格遵循工會規定。團隊成員各司其職,任何偏差都可能影響整個鏈條的運行。但同時,他們也都是電影人,希望創造一些突破常規的奇蹟。

(圖/《唐人街探案2》)

陳思誠清楚,美國工會的經驗很難完全照搬,“但我希望我們的團隊至少能夠從中借鑑一些好的東西。”事實確也如此。就像李淼在參觀美術製作車間時發現,美國的車間區域分得很清楚,有完整的流水線,設備齊全。中國的劇組很多都是臨時抓人,工具現買,浪費很大。回國後,李淼鼓勵國內的小工作室也去做這樣的專業化提升。“現在國內橫店、青島、深圳都開始出現類似的小工作室。越來越多這樣專業化的工作室能夠穩定生存,才能支撐起完備健全的產業鏈。”“把複雜留給流程,把靈感交給創作”,在對唐探團隊持續的訪談中,朔方發現,正是《唐探2》讓大家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工業化的重要性,而他們也在實踐中改良出一套適合國內體質的系統流程工作的方法。在朔方看來,這套方法對於其他導演和項目同樣有效,它提供了從立項到策劃開發、拍攝、上映一整套可借鑑的管理機制。“毋庸置疑,這對行業也是有幫助的,他們的實踐使中國電影的製作流程向更加專業化、精細化的方向推進。”

“觀衆的不滿意,

是創作者改變的動力”

2018年2月16日《唐探2》上映,最終以33.98億票房斬獲2018年中國電影票房榜第二名。一年後,《唐探3》開機。這一次,唐探團隊來到了哪怕好萊塢都會望而生畏的“規則叢林”——日本東京。由於日本電影市場相對封閉、獨立,因此更爲考驗唐探團隊的適應能力。不止一個人和朔方提到,美國相對自由,在框架內,只要說清楚,事情基本都能行。但日本的規則更爲繁複,帶有明顯的文化特性。就像中方製片的工作目標是“保護拍攝過程不被打擾”,而日方製片的目標永遠是,確保路過的行人不被影響。李淼記得一個細節,如果從一個地方搬道具到另一個地方,“他們會專門畫一條路線,必須按這條路線走,哪怕其他地方沒有任何障礙、不會干擾到別人,也不行。”至於一場在地鐵裡的追逐戲,日本工作人員提出的要求是——“禁止在地鐵奔跑”。還有一次,團隊要拍一座橋,他們需要提前把設備的具體位置圖提交給警察局,從拍攝角度到移位路線都要標明。以至於大家產生了某種錯覺——這是到警察局開攝影班了?

(圖/《唐人街探案3》)

製片人尚娜感慨,在面對不同文化的碰撞以及跨社會形態的博弈時,團隊成員彼此激勵非常重要。而唐探團隊正是憑藉以往摸索出的流程與經驗,以及磨合出的張弛有度的工作方式,纔在異國他鄉逐漸扭轉困局,把不利環境儘可能轉化爲機會。2021年大年初一,《唐探3》上映,以45.23億元的票房位列2021年度內地電影票房排行榜第三名。但隨着觀影人數的增多,一些爭議開始出現。同爲電影從業者的朔方覺得“觀衆的不滿意是創作者改變的動力。被批評本身也是創作和製作上進步的機遇。”我們可以看到,類似春節檔期《唐探》系列和《熊出沒》系列的工業化流程,在和觀衆一年年的“交流”中有餘力“試錯”和進步,的確最大限度地保障了電影品質和品牌的商業價值。“我們能看到越來越多這樣的系列電影品牌在盈利之後,將盈利部分轉化爲對電影行業工業化的基礎建設。”

要讓青年人“像NBA新秀一樣

不停上陣,去比賽、去鍛鍊”

可以說,《唐探》10年,也是國產電影突飛猛進的10年。從2015年到2024年,年度票房冠軍這個位置上再沒有出現過一部好萊塢進口片。“下一階段,大家會越發做細做精,也會更加追求商業性、藝術性與技術性的最佳融合。我們始終處在一個又一個競賽裡,永遠不可能停止這個狀態。”而競賽中,需要不斷有新鮮血液注入,因爲年輕人與生俱來的與時代共振的能力,會帶來嶄新的創作思路。而爲行業造血、助力新人,顯然也是陳思誠的目標。在不久前舉行的第15屆北京電影節上,作爲項目創投終審評委會主席的他,直接把路演變成了“Boss直聘”現場。同時他提到,他所創辦的“壹同”會以5萬—20萬元現金獎勵以及簽約發掘新人,用命題寫作、高效流程和工業化經驗爲青年編劇鋪路,讓好故事快速落地。其實早在《唐探2》創作時,陳思誠就已經通過唐探網劇,從上百個青年導演裡選拔出柯汶利、戴墨、姚文逸、來牧寬四人,讓風格不同的他們分別執導劇集,上手實踐。“這些人就像NBA新秀一樣不停上陣,去比賽、去鍛鍊,”在朔方看來,其實扶持新人並不容易,就算已經成功的導演,如果沒有足夠的心力,也很難支撐年輕人的“種子輪”,“你自己都夠難了,還要承擔另外一個人在創作中的艱難困苦,包括解決他的情緒問題。”而陳思誠之所以願意且可以做這件事,依舊有賴於他和團隊摸索出的工業化流程,“它既輔助成熟導演,也輔助新人,用相對完善的機制在保障所有人實現夢想的同時不被現實拽回地面,讓更多作品爆發式提升。”

唐人街探案劇集版。(圖/《唐人街探案》)

當然,時代在前進,觀衆也在進步。一旦缺乏創新,不再爲觀衆帶來驚喜體驗,電影也就失去了生命力。對唐探團隊而言也是如此——他們無法簡單地重複已被驗證的模式,只有不斷地踏上新一輪“冒險之旅”,不斷革新自己。一如陳思誠所感慨,“曾經我們看歷史,覺得那些人與事離我們很遠;今天,我們才意識到自己也身處歷史的一頁,命運無不與大時代相連。”對於包括唐探團隊在內的所有中國電影人而言或許都是如此——山高水長,還有很多共同的冒險在前方等待着他們,還有很多故事沒有講完,還有很多夢想要去實現。(本文部分內容參考《唐人街探案世界冒險手冊:十週年紀念版》)

編輯 尤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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