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緣原創小說：心口的花兒。----第一章‧ICU裡的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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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在充滿機器滴答聲，與冷白燈光的空間裡，

多位患者，僅剩下氧氣罩下的呼吸聲，與外界交集，

彷彿在宣示：「我還活着，卻不知道怎麼才能醒過來。」

其中一位沒有名字、沒有過去的老人，嘴裡只反覆呼喚着：「花兒」。

但，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誰！

ICU 的燈光永遠是冷白色的；像冰一樣透不進半點溫度。

滴答作響的監測儀聲音，聽來就像是時間在一格一格地流逝。

三牀的老人蜷縮在雪白的病牀上，

胸口貼滿了導線，

手背上的透氣膠帶，縱橫交錯的壓着注射的針頭。

呼吸時，胸腔看似無力的起伏，像隨時可能停擺。

探查不到他的任何醫療紀錄，

醫生卻發現他早已裝過心臟支架，

這次即將爲他進行心臟支架換裝手術。

這是在與死神拔河的關鍵時刻，

可是，卻從來沒有人來探望他！

※※※※

「花兒現在狀況如何？」

「花兒度過難關了嗎？」

「花兒醒了嗎？」

每一次生命交關的當頭，

所有進出ICU的醫護人員，

交班時，總是第一個關心花兒的狀況。

他們口中的「花兒」，不是年輕姑娘，

而是眼前這位滿頭花白、眼神渙散的佝僂老人。

兩年前，

他被路人發現倒在街頭，渾身溼透、氣息奄奄。

送到急診時，身上沒有任何證件，

口袋裡甚至連一張紙條都沒有；

只能靠着社會福利，被收容在醫療院所。

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只在偶爾清醒時刻，

嘴邊會反覆輕輕呢喃：「花兒……花兒……」

聲音像花瓣一樣輕飄，

卻在每個護士耳邊留下沉重餘韻。

醫院按照流程進行DNA比對，通報全國失蹤人口系統，

但一次次的結果都是「查無此人」。

這個沒有名字、沒有來處的老人，

彷彿從人世間被抹去，

只留下「花兒」兩個字，作爲唯一的線索。

有人猜，那是妻子的名字；

有人覺得，或許是女兒、孫女；

還有人開玩笑說，也許是他曾經的種花嗜好。

最後，大家乾脆用「花兒」來稱呼他。

他醒着時，眼神空洞如一潭死水。

但當嘴角吐出那兩個字時，

水面彷彿泛起細微漣漪……

只有細心的人，纔看得見。

低頭時，護士悄悄把花兒牀頭的名牌，

輕輕抹了抹，

像怕驚醒一場安靜的夢……

【章尾後記】

有些名字，是愛留下的燈塔。

即使記憶的海潮將一切沖淡，它仍在心底亮着；

讓迷失的人，

還能朝着光的方向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