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慶嶽:身為小說家的優勢是「記憶力差」 連代表作書名被改了都忘掉

2025第12屆聯合報文學大獎贈獎典禮暨聯合報文學大獎高峰對談。聯合報執行董事項國寧(中)、阮慶嶽(右三)、石曉楓(右二)、陳雨航(右一)、陳義芝(左三)、童偉格(左二)、王盛宏(左一)。記者黃義書/攝影

記憶力不好,對小說家來說是優勢還是缺點?阮慶嶽、石曉楓、陳雨航、陳義芝、童偉格等五位作家、學者與出版人,昨在「聯合報文學大獎高峰對談」中談起記憶力對小說家的影響,妙語如珠。阮慶嶽認爲,「記憶力不好」是他做爲小說家的優勢,詩人陳義芝則說,記憶力不好還能寫出這麼細膩的細節,靠的是創造力與夢境虛構現實的能力。陳雨航則說,阮慶嶽記憶力不佳、卻很會做夢,臺灣作家寫夢境和記憶的交錯,沒人寫得過阮慶嶽。

小說家王文興的高中同班同學是建築師李祖原。阮慶嶽透露,王文興很喜歡建築,某次上節目邀請具建築師身份的他一起參加。主持人問王文興:你身爲小說家最大的優勢是什麼?他回答:我的記憶力很好。主持人接着問阮慶嶽同一個問題,他卻回答:「我做爲小說家的優勢就是記憶力不好」。他認爲,因爲記憶力不好,只能選擇性記憶,因爲記憶總是殘缺片斷而模糊,必須自己去填補與想像,「反而產生某種不錯的狀態」。

小說家童偉格表示,是在外島當兵時閱讀阮慶嶽的「東湖三部曲」。讀到第一部曲「林秀子一家」時,總感覺「小說的標題/書名和小說的內容是相反的」。看到書名時,以爲應該是一部家族史,沒想到小說內容跟家族的概念完全不同,林秀子和她的丈夫、女兒,「與其說是家人、更像是偶然聚集的陌生人」,雖然共同生活,卻處於非常孤獨的狀態。阮慶嶽小說中「家」和「親人」的概念,讓他想起杜思妥也夫斯基等舊俄小說。

沒想到這時出版「林秀子一家」的陳雨航自首,表示「林秀子一家」根本不是阮慶嶽原來的書名,是他大筆一揮改了,「請原諒出版社面對嚴苛出版市場,需要比較親和的書名。」但他也忘了原始書名。阮慶嶽立刻發揮「記憶力不好」的優勢:「我完全忘記這件事,我一直以爲『林秀子一家』就是我取的名字。」

石曉楓指出,讀阮慶嶽會看到許多七等生的影子,兩人最大的共通點是「孤獨靈魂的共感」。阮慶嶽則說,七等生非常在意別人是否能在他的作品中看到信仰與神學,這點影響了阮慶嶽對小說的看法—認爲「信仰」應該是小說的主題之一。石曉楓也提到,阮慶嶽小說中的女性特別迷人,但不是將女性和土地連結這種傳統寫法。阮慶嶽則透露,從小孤僻不大說話,但鄰居有許多充滿魅力的本省母親;他熱愛這些本省媽媽,筆下女性形象因此總是飽滿而迷人。很多人誤以爲阮慶岳母親是本省人,但阮媽媽其實是外省人。

陳義芝表示,阮慶嶽是「用生命寫作」,寫小說是「和命運對話」,以自己爲原型,塑造出讓人有感的普遍原型 。他將日常中你我都有的經歷融入離奇的情境,使平常的遭遇變成不平常,看似喃喃自語的自剖,「幫我們講出內在不敢講的脆弱與陰暗面」。「中文書寫中很難看到這樣深刻細膩的自剖。」他認爲阮慶嶽的作品是「自剖文學」的代表。

2025第12屆聯合報文學大獎贈獎典禮暨聯合報文學大獎高峰對談。聯合報執行董事項國寧(右))、阮慶嶽(左)。記者黃義書/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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