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和米騷亂／脆弱糧食供應鏈 日本國安隱憂

日本爆發米荒，凸顯糧食自給率過低問題。美聯社

米飯是日本文化中最重要、也是自給率最高的食物，卻依然出現令和大米騷亂，顯示日本長期以來糧食自給率過低的弊病。儘管進口可解決部分問題，卻也潛藏供應鏈中斷、價格飆升等風險。糧食安全不只讓日本民衆焦慮，更讓日本在大國角力中容易淪爲對手「混合戰」的攻擊對象。

儘管日本國內生產稻米自給率高達99%，但由於日本透過補貼鼓勵農民休耕，讓日本耕地面積持續下降，結合年長農民逐漸凋零，化學肥料與能源成本上漲，日本帝國資料調查公司分析師飯島大介接受金融時報採訪時警告：「情況如果持續下去，未來可能無法穩定供應稻米」。

糧食自給率低 已開發國家後段班

稻米無法穩定供應，將衝擊日本民衆對其他農產品的安全信心，也凸顯日本糧食自給率問題。據農林水產省統計，日本2023年「糧食自給率」僅38%，在已開發國家中位列後段班，距離政府設定的2030年提升至45%的目標仍有落差。

糧食自給率低除與可耕地縮減、農村人口老化有關外，過度依賴進口也是重要因素。雖然80%的民衆認爲糧食自給是當前首要問題，但該國仍有約60%的糧食依賴進口。日本自澳洲與義大利進口有機水果與穀物，從東南亞進口各種香料。日式料理中不可或缺的鮪魚，其價格較高的中腹部與前腹段約25%來自巴西聖保羅與紐西蘭。據日經中文網報導，截至2024年爲止，日本食品進口金額已連續3年超過10兆日圓。

日本東京帝國大學國際環境經濟學教授鈴木宣弘表示，大陸的糧食需求增加量明顯超越人們預期。以大豆爲例，大陸與日本在2024年分別進口1.05億與341萬公噸的大豆。隨着中國大陸國內生產毛額超越日本，大陸若競價大量採購糧食，原物料出口國可能不願賣給日本，日本將面臨「有錢也買不到」的困境，導致進口鏈中斷的危機。

過度仰賴進口也可能威脅日本國內糧食生產與價格穩定。

鈴木宣弘指出，在全球磷礦石生產國中，大陸排名第一、俄國排名第四，而鉀肥生產國中，白俄羅斯排名第二，俄國排名第三、中國排名第四，而日本化學肥料的原料磷與鉀100%依賴進口，只要大陸祭出出口管制，日本就面臨供應不穩的隱憂。

烏克蘭戰爭的爆發，更加劇前述威脅。日經中文網也說，烏克蘭戰爭帶動小麥的國際行情上漲，造成麪包等價格上揚，家庭經濟負擔也隨之上升，而飼料穀物的漲價也讓畜牧業經營困難，化學肥料的價格成長也普遍擠壓日本農民收益。

此外，全球極端氣候愈來愈普遍也擴大了全球供應的不穩定，在供需緊張的加持下，價格容易上漲。由於進口供應鏈中斷產生不確定性，並在食物短缺、價格飆升及農業生產間形成連鎖反應，讓鈴木宣弘批評以進口爲前提的經濟安保政策儼然失敗。

糧食成爲武器 日本碗裡空空如也

特別是糧食已成爲當代「混合戰」的重要工具，各國利用非軍事手段投射權力並向競爭對手施壓。日本東北大學博士後研究員樸瑞熙認爲，在糧食愈來愈被當成武器的世界裡，低糧食自給率的日本將極其脆弱，而該國所有貨物進口都必須穿越容易受干擾的海上航線，更加劇其脆弱性。

相較之下，大陸主導區域農業生產，超過60%以上的農產品出口至亞洲市場。2000年爆發的「大蒜戰爭」顯示，北京願意透過對南韓的貿易禁令，將經濟依賴武器化。

樸瑞熙呼籲，日本的農業政策必須由經濟利益取向轉向真正的糧食安全。畢竟，身爲全球最富裕的國家之一，日本手中的碗卻空空如也，石破內閣有必要重新思考國家安全的真正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