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資車企爲何一步步衰弱,被新能源車企超越?
城市之間的產業經濟競爭,一半靠城市化建設,一半靠汽車產業。
現在房地產進入存量階段,城市化建設帶來的增量不大。
不同城市之間開始爭相發展汽車產業,鉚足勁地引進新能源汽車產業鏈。
過去、現在和未來、汽車製造業都是城市經濟新的增量來源。
2000年開始,中國經濟騰飛,上海和廣州等一線都市,都通過市場換技術的方式,引入了不同的合資車企,抓住了汽車產業全球化的紅利。
而安徽、重慶和四川等地區,傳統的自主汽車品牌,一直被合資車企的銷量和品牌效應所碾壓,也走不出中國市場。
20多年時間過去了,風水輪流轉,川渝地區憑藉新能源製造和國產新能源汽車品牌出圈,出現賽力斯這樣的國產新能源汽車品牌。
老牌一線城市廣州作爲合資車企的集中地,廣汽集團卻陷入了降薪裁員風波,合資車企被造車新勢力,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合資車企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衰弱的,我們一起來探討一下:
深圳的比亞迪在新能源汽車領域嶄露頭角的時候,廣州其實還是有機會的。
廣州的頭部合資車企,廣汽集團的管理層也曾經把比亞迪作爲研究案例。
考慮在混動汽車和純電汽車領域佈局,應對比亞迪的高增長。
但作爲一家大型車企集團,要開發新產品,要做出新的產品方案和決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個產品決策和方案,需要通過N輪會議的討論和研究,然後層層上報,等到股東和董事會都討論一遍又一遍。
到最後真正確定項目可行了,準備給人給錢,成立新公司和新品牌開始產品落地的時候。
整個新能源汽車市場都已經飽和了,各家造車勢力把能做的產品都做出來了。
廣汽真正開始做新能源汽車品牌的時候,實際上已經錯過了最佳時。
合資車企入局新能源汽車市場的時間點,恰恰是頭部車企價格戰階段。
廣汽埃安確實有過短暫的輝煌,一度超過了“蔚小理”。
但時間一長,大型車企也撐不住一直虧損造車模式,在價格戰中敗下陣來。
合資車企的衰弱原因之一在於決策慢吞吞,耗費大量時間成本,錯過了新能源的風口,這也是大企業的通病。
合資品牌成長於國內汽車工業的起步期,通過中外合資的模式,實現汽車供應鏈本土化,達到市場換技術的目標。
但隨着傳統燃油車產業進入衰退期,合資車企的中資和外資股東,彼此之間的利益分歧就大了。
就拿廣汽集團來說,在價格戰初期,埃安系列的新能源車也曾月銷過萬。
原本勢頭還不錯,但這個時候中方股東和日企股東有了分歧。
中方股東認爲純電市場進入飽和期,產能開始淘汰,少賣才能少虧錢。
外資的股東及日本的豐田和本田,自己弄的電動汽車生產平臺,成本太高,一直降不下去,想要用中方股東低成本的純電造車平臺,生產轎車。
於是雙方股東開始談論,中方覺得,以前合資燃油車要求技對華輸出的時候,你們漫天要價,還封鎖技術,現在籌碼在我手裡。
這些日企股東要用中國的純電汽車生產平臺,肯定要付出一些代價,於是提出了不少要求。
而外資的日企股東,明顯是不願意花錢,想要白用生產平臺,最後就不歡而散了。
雙方股東的利益分歧,始終無法解決,日系股東開始各種使絆子阻止廣汽自主新能源品牌崛起。
同時豐田又利用旗下的燃油車供應商體系,限制廣汽發展混動汽車,導致廣汽的電氣化戰略,遭遇諸多波折。
在中日股東的分歧和內耗中,廣汽電氣化不徹底,燃油車銷量也大跌,進退失據了。
新能源車企常見的經營模式有兩種,一種是像比亞迪這樣的,自己包圓了,打造了整車製造的產業鏈。
還有一種就是放棄自主研發,主要依靠傳統汽車廠的生產線和供應商來實現汽車量產。
這其實就是要不要靠外力來完成電氣化的問題,自研的成本太高,合作共贏的方式成本比較低。
互聯網造車新勢力比如蔚來進入汽車行業,一開始其實就是非自研,依靠江淮汽車等傳統車企代工生產。
廣汽集團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討論電氣化車型,到底要走自研模式,還是非自研模式。
自研不只是簡單地做品牌營銷,還需要打造完整的汽車生產線和供應鏈體系,這是起步百億千億規模的投入。
而且豐田和本田的股東,不會放任廣汽自研成功,損害自己的利益的。
最終是否自研的方案,到後面管理層換人了,也還是沒有確切的說法。
於是廣汽就陷入非自研模式下,虧錢造車,成本無法下降,自研模式成本更高,猶豫不決中,錯失了電氣化的時機。
今年三季度廣汽虧損了14億,終於願意低頭了,與華爲達成深度合作協議。
這意味着廣汽不再追求自研,追求靈魂,而是和有技術實力的華爲合作,避免錯失智能化轉型的機會。
從宏觀產業趨勢看,合資車企的輝煌和衰弱,其實也是一個正常的企業發展週期。
起初靠着市場換技術和全球化的紅利,合資車企在中國市場賺了太多錢了。
當合資車企開始不思進取的時候,國產新能源汽車品牌起來了。
在燃油車和電動汽車產業,此消彼長的趨勢下,合資車企衰弱就成了必然。
從內部經營看,合資車企的決策鏈冗長、股東又存在利益分歧和內耗。
加上居高不下的電氣化成本,轉型失敗,開始衰退,也就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