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楊振寧的世代鏈結啓示（華健）

楊振寧逝世，遺孀翁帆發文：他交出了一份滿意的答卷。（中新社資料照片）

第一位諾貝爾獎華人得主楊振寧，幾天前逝世，享嵩壽103歲。楊振寧於1956年與李政道提出「宇稱不守恆理論」，共同得獎。楊振寧究竟有什麼貢獻，對絕大多數人來講，恐怕既沒概念也無所謂。但這位科學大師親身完成的人生試驗，卻足以引人深思。

2004年82歲的楊振寧娶28歲翁帆的消息，轟動的不只是華人圈。這發生在諾貝爾獎得主身上，堪稱很不尋常的結合，也上了世界新聞。

楊振寧擁有的殊榮、頭銜不可勝數，財富也不難想見，所以當年和接下來的議論也既多且雜。以世俗的標準，其中不乏負面或不看好的。

楊與翁婚後兩年接受訪問，楊說：我們是不同時代的人，婚後我們從彼此學習到些自己以前沒經驗過的事情。…很深刻的感受是，這個婚姻把自己的生命，在某一種方式上做了延長。

他倆爲社會譜出的這段佳話可以一方面讓我們重新思考什麼樣的婚姻，纔是適合的婚姻，同時更讓我們感嘆人生命的短暫，很需要藉世代傳承以延續社會。

然而，越來越短的世代之間的斷鏈，實際上不正是我們社會從來不能從歷史記取教訓，反而一再重蹈覆轍，不斷製造新問題與紛擾的根源？

今天我們常聽到「老人」嫌「年輕人」：沒責任感、廢青、趕不上我們那年代。而在年輕人當中，也充斥着仇老、怨老的種種負面評論。只是接下來，今天的年輕人二十年後，恐怕也會用同樣一套去批評那時的年輕人。如此「代際矛盾」持續延禍的結果，便是整個社會更加躁動，難以平和。

不幸的是，當今政治機制的運作，更讓社會甚至學校與家庭，當中的年輕人與長者難有接觸的機會，更遑論和長者有深入、平常的對話，代溝問題也就更趨嚴重。這代溝包括在價值觀、語言、媒體使用習慣及生活方式等方面。

年輕人一方面可能在嚴峻經濟環境下，面臨收入停滯、生活成本高漲加上房價高漲，感到機會減少，同時卻還要被上一代認爲「不上進」。 而事實上，年輕人本可透過世代間的真誠對話與互相肯定，幫助他們建立自信，並感受到自己被瞭解，而更願意與社會連結。

面對快速變動的社會環境，各個世代都需要不斷學習。而讓不同世代之間互相學習，正可縮小代溝，促進合作與共榮、同樂。因此，隨着社會高齡化，削減代溝、促進世代和諧，應是當今爲政者最該重視和虛心學習的重要議題。

例如中國傳統文化中敬老尊賢這重要美德，可透過代代活動，鼓勵老、輕、幼互動，讓晚輩學習關懷與感恩，也讓長輩感受到被重視的溫暖，而更願意在知識、經驗及資產等方面相授。

楊翁姻緣模式不能複製，所以倒也不必鼓勵老少配，但若可以因爲他們的良緣，讓我們相信，社會世代之間，哪怕年齡懸殊，應該而且也大可有良性互動結果。

而爲政者應努力透過實質機制，整修世代斷鏈，促進世代溝通與合作。最要不得的，就是基於政治選票考量爲了討好年輕世代，不惜放任否定老人對社會的貢獻和打下的根基，導致難以修復的世代斷鏈。

今天不少大人感嘆：小孩長大就不再可愛了；而又常聽到這些長大了的年輕人，也常嫌「死小孩」。這樣的社會氛圍，發再多的生育獎勵金，想說服年輕人生，有指望嗎？

（作者爲國立海洋大學名譽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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