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政治聯姻」破局 兩大強人反目誰能笑到最後？

菲律賓將於5月12日舉行期中選舉，此次選舉被視爲2028年總統大選的前哨戰。今年2月在菲律賓甲米地省一場選舉造勢活動上，民衆高舉標語。（法新社）

菲律賓5月12日即將迎來期中選舉，將選出參議院24席中半數席次、衆議院所有席次、地方政府首長及議員等超過1萬8千個中央和地方職位。這場選舉在現任總統小馬可仕與前總統杜特蒂決裂後格外受矚目，不僅是對小馬可仕政績的公投，也被視爲2028年總統大選的前哨戰，結果將牽動國內權力版圖，乃至菲律賓國家政策及外交方向。

菲律賓兩大政治王朝——馬可仕與杜特蒂的合作，一度被視爲菲國政壇的「黃金聯盟」，但這場政治聯姻僅維持數年便土崩瓦解。杜特蒂因任內掃毒戰爭被控危害人類罪，今年3月遭逮捕並移送海牙受審；其女兒、副總統薩拉則因揚言刺殺小馬可仕、挪用公款、煽動叛亂等多項指控，於今年2月遭衆議院通過彈劾，政治命運將由參議院定奪。

曾攜手塑造新政局的兩大家族，如今撕破臉對峙，正把菲律賓推向一場內外交迫的關鍵轉捩點。

結盟是權宜之計 缺乏信任基礎註定失敗

馬可仕與杜特蒂兩大家族的結盟，起於利益互補的現實需求。菲律賓前總統老馬可仕以軍事戒嚴、獨裁統治菲律賓長達20年，最終在1986年被推翻而流亡海外。多年來，其家族成員積極尋求重返政治舞臺，而杜特蒂就成了他們達成目標的關鍵人物之一。

2016年，杜特蒂以「鐵腕掃毒」與「反菁英政治」形象崛起贏得總統大選；當時爲參議員的小馬可仕雖角逐副總統失利，但與杜特蒂建立起密切關係，爲後續合作鋪路。由於總統任期6年不得連任，杜特蒂原屬意女兒薩拉接班，但也明白若能借重馬可仕家族的財力與政商網絡，將有利於鞏固南北版圖。雙方遂達成「馬薩配」協議，小馬可仕與薩拉分別以壓倒性票數勝選，兩大家族如願實現共治局面。

這場合作可謂各取所需，馬可仕家族盼藉由杜特蒂的高人氣「洗白」老馬可仕時期的獨裁歷史包袱，逐步重返政壇核心；而杜特蒂則希望透過結盟，延續政治影響力，並確保卸任後不被追究掃毒戰爭的人權爭議。然而，以家族利益爲基礎的政治結盟本就缺乏制度化約束，一旦利益重新洗牌、未來佈局出現矛盾，聯盟很快便顯露裂痕。

權力鬥爭白熱化 兩大家族從共主走向決裂

分歧最早體現在施政風格與路線選擇上。小馬可仕上任後刻意與杜特蒂時期的強人路線畫清界線，轉而強調經濟穩定與親西方的政策，與杜特蒂「親中遠美」的外交立場背道而馳。小馬可仕擴大《增強防務合作協議》（EDCA），允許美軍使用多達9座基地，成爲雙方矛盾的爆發點，杜特蒂公開批評小馬可仕將菲律賓「拉回美國勢力範圍」，甚至暗示其個人有吸毒問題，使雙方關係從內部不合走向公開交鋒。

裂痕迅速擴大爲制度性的清算行動。薩拉在內閣中遭邊緣化，不滿教育部預算被刪減、行政權限受限，於2024年6月辭去兼任教育部長一職，退出小馬可仕內閣，並在多項政策上與總統唱反調；其後薩拉因涉嫌挪用數百萬美元公款、威脅刺殺總統等而遭衆議院彈劾，杜特蒂被捕也被視爲小馬可仕削弱敵對陣營勢力的重要一步。

杜特蒂家族失勢？政治反撲能量不容小覷

菲律賓將於5月12日舉行的期中選舉，關鍵戰役在參議院改選。對薩拉而言，期中選舉是她穩固政治基本盤、保住副總統位子，甚至爭取2028年總統大選門票的重要籌碼。根據民調機構WR Numero最新調查，薩拉以30.2%支持率遙遙領先其他潛在競爭者，成爲下一任總統的熱門人選。

然而，若馬可仕陣營能在期中選舉鞏固參議院多數，將有利於推進彈劾程序、拔除薩拉這個對手。菲律賓憲法規定，若超過3分之2參議員判定薩拉彈劾案成立，她將被免職，且終身不得擔任公職。

不過這種政治操作也存在風險。菲律賓政治分析家帕雷諾（Earl Parreño）警告，若薩拉被迫退出2028大選，其支持者可能訴諸暴力。他提醒大衆不要太快斷言杜特蒂家族已經出局，因爲他們仍有能力動員羣衆，並將杜特蒂被捕包裝爲「政治迫害」，激發選民的情感與同情，凝聚反小馬可仕陣營的力量。

此外，儘管薩拉在中央遭到圍剿，但她背後仍有強大地方勢力，尤其在南部民答那峨地區，杜特蒂派系控制多個省市首長與議會席次。若杜特蒂家族在期中選舉取得關鍵席次，甚至可能癱瘓總統的立法議程，爲2028年總統大選提前佈局。

7大權勢人物：菲律賓政治家族的緊密掌控 製表／蔡佩蓉、許珮絨 圖／聯合報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