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幫助一個家庭 人生就多一份意義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兒童醫院急救中心是全院節奏最快的地方。作爲一名導醫志願者,紀錄片導演邢程已經在這裡堅守了9年,是全院志願服務時間最長的“守護天使”之一。服務引導、維持秩序、輔助急救……在這個時刻與急症、死神打交道的地方,邢程是耐心解答家長疑惑的“大哥哥”,是醫護團隊的高效助手,更是“目光如炬的鷹”,他時刻掃視着進出的人羣,一旦發現急症患兒便迅速上前協助。他以力所能及的方式,與醫護人員共同守護着小生命的安全。
小馬甲裡藏“魔法口袋”方便最快做出反應
“快,孩子驚厥了!”4月7日20時34分,一位父親抱着一名約摸4歲的小女孩衝進北京兒童醫院急救中心。剛給一位家長解答完掛號問題,邢程銳利地“捕捉”到了這位神色匆忙的家長。他和護士快步上前查看,萬幸的是,孩子到院時症狀已經平穩很多,他趕緊將家屬引導至搶救室內,交給醫生進行後續處置。
剛走出搶救室,分診臺前已經有不少患兒和家長在等候,兩名護士忙得不可開交。邢程拿起前臺的消毒液往手心裡擠了擠,一邊快速搓手,一邊側耳傾聽家長的需求。“寶貝怎麼了?”“之前建過二維碼嗎?沒有的話先在前臺建個二維碼。”“繳費後排隊等叫號即可。”短短一分鐘時間,他已經爲三撥看病的患兒和家長解答了疑惑。
每天18時至24時是急診就診高峰,也是邢程的上崗時間。18時前,他會準時出現在分診臺旁,一身運動裝配一件橘黃色小馬甲,開始他持續6小時的“戰鬥”。小馬甲的兩個側兜彷彿“魔法口袋”,裡頭裝着不少“寶貝”:專用剪刀、紗布、血氧儀、手電筒……應急設備一應俱全,爲的就是最快時間反應。
常與家長打交道養成絮叨的小毛病
分診臺如同戰場,需要高度專注。引導就醫、答疑解惑、安撫情緒……邢程的志願服務工作並不輕鬆,要跟患兒家長打交道,考驗着他的耐心和承壓能力。
“繳完費回來等叫號就行。”“不用報到。”“掛號來這裡。”……這些話他每天要重複無數次,但不少家長仍然會追問他下一步該做什麼。“一句話得反覆來回說,就怕家長理解不了。我媳婦總說我怎麼越來越絮叨了,沒辦法,解釋清楚才能緩解家長焦慮,算職業病了。”邢程笑着說。
急救中心時刻上演的“生死時速”,也讓所有醫護肩扛巨大壓力,矛盾常常因信息差或情緒的失控而爆發。邢程回憶:“曾經有位家長因孩子外傷要求佔用搶救室牀位,經醫生評估,孩子的傷情無需緊急處理,但家長執意要佔用牀位,我剛準備上前再安撫一下,結果家長直接衝我發火。在我們看來,搶救室的牀位必須留給最危急的患兒。”
邢程坦言:“家長的心情我們都理解,但最怕的是耽誤真正的搶救。”
有過感同身受時所以想爲別人撐把傘
邢程的本職是紀錄片導演,主要拍攝歷史文化題材,經常奔波於全國各地。但他會保證每週至少兩天來北京兒童醫院值守,就診高峰期、節假日更是從不缺席。自2016年起,邢程的每個春節都在醫院急救中心度過,與醫護人員一道同進退、共守護,每年年夜飯都是院領導送來的餃子,跨年鐘聲是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除夕夜最容易遇到魚刺卡喉、鞭炮炸傷的孩子,節假日更是出行高峰,車禍重傷的患兒也不少,這些時間段我們必須守着。”
這份堅守,源於一次“感同身受”。2015年,邢程突發劇烈腹痛,在愛人的幫助下前往醫院就醫。“疼痛劇烈難耐,見到醫生的瞬間,我雙手死死拽住醫生的白大褂,嘴裡一直重複‘醫生救我’,那時我纔算真正知道爲什麼醫生被稱爲白衣天使。”
2016年,一個偶然的機會,邢程看到北京兒童醫院在招志願者,他想都沒想就報名了,最初在門診服務,2018年到了最危急、壓力也最大的急救中心,一直堅守到現在。在這裡,他見證了無數家庭的悲歡離合,有從各地連夜轉運來的重症患兒,有父母雙亡的無監護人嬰兒,也有因家長缺乏急救知識釀成的悲劇。
“好在自己內心強大,能幫一個是一個。這是全國最好的兒童醫院,要是我們再不盡力幫助他們,他們得多絕望啊!”帶着這份“想幫別人抓住生的希望”的同理心,他九年如一日迎來送往,累計服務超3000小時,接觸家庭逾30萬。
急診室空空蕩蕩才稱得上是“歲月靜好”
採訪間隙,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救護車的鳴笛聲,邢程條件反射一般快速起身,衝向急救中心大門。不過隨着救護車的聲音逐漸消失在夜空裡,大家才發現是“虛驚一場”。“其他的我們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呼嘯的救護車,那意味着要有硬仗了。”邢程說。
午夜時分,急救中心內的患兒少了許多。服務完最後一位家長,邢程舒了一口氣:“今晚是個‘平安夜’。有時看着急診室空蕩蕩的,簡直是‘歲月靜好’,這是我們最幸福的時刻。”
這裡是生死交鋒的前線,是人性閃耀的角落,也是邢程的第二個家。如今,他還發動了愛人,兩人時不時一同上崗幫助患兒和家長。志願者的存在或許微不足道,但正如邢程所說:“能多幫一個家庭,就多一份意義。在醫院接觸的人和事越多、時間越長,越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總有些人是要去奉獻社會的,我很願意做這樣的人。”
文並攝/本報記者蔣若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