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樸實的商戰,掏100億挖前員工
這段時間,硅谷上演了一出出高價挖人的戲碼。Meta首席執行官扎克伯格在被前OpenAI CTO米拉·穆拉蒂拒絕後,轉而直接向她新創立的Thinking Machines Lab的多名核心員工拋出天價聘用條款。
其中,對聯合創始人兼首席研究員安德魯·塔洛克的報價,六年內最高可達15億美元(約108億元人民幣),包括獎金和高回報股票。還有點值得一提,安德魯·塔洛克還是Meta的前員工,Thinking Machines的其他員工也收到了從數千萬到上億美元不等的長期薪酬與期權承諾。
2025年Thinking Machines推出後,迅速成爲硅谷最受關注的AI初創公司之一。儘管公司尚未推出任何產品,但最近在Andreessen Horowitz的領投下,成功完成了高達20億美元的種子輪融資,估值接近120億美元。
求而不得,那就退而求其次,這是小札的策略,足見其挖人的目標之堅定。Meta已投資超過10億美元來組建“超級智能”研究部門的全明星陣容,目光主要瞄準的是OpenAI及其出走者領導的企業。
作爲成果的一部分,Meta已與100多名OpenAI員工接洽,並已聘用其中超過10人。上個月,小札還任命曾在OpenAI工作近三年的中國研究員趙勝佳領導Meta新的超級智能團隊,他的薪酬包超過2億美元。也不是光薅OpenAI,小札還從Anthropic聘請了兩名員工。此外,Meta計劃在來年單獨爲資本支出分配驚人的72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5170億元)。
不斷被挖角,OpenAI也急眼了。就在前兩天,OpenAI宣佈向員工發放高達150萬美元的鉅額獎金,覆蓋超過1000名研究、工程人員,總開支預計將超過15億美元。獎金將分兩年發放,即使是新員工也能享受到。
不過據《華爾街日報》,有來自Meta的內部消息稱,安德魯·塔洛克還是拒絕了15億美元的天價合同。這同樣引發了行業震動,畢竟作爲Meta前員工,安德魯·塔洛克對待這15億美元的態度,不免會讓人聯想到前東家的狀態。連續天價挖人失敗,小扎的心態怕是也有點炸。
作爲當下最富想象力的主題,AI造富神話也在國內蔓延,只是沒有硅谷那麼驚人的數字。我從獵頭朋友那裡聽到的消息是,現在有個五年經驗的算法工程師,很容易可以覓得一份年薪百萬的工作機會。而那些CTO級別的頂尖技術和管理人才,總包千萬不是夢。
重金挖角的主角們
米拉·穆拉蒂,是一位阿爾巴尼亞裔美國工程師和高管,主要還是因爲曾在OpenAI擔任首席技術官而在AI圈內聲名鵲起。在OpenAI,她發揮了關鍵作用,推動了ChatGPT、DALL·E、Sora和Codex系統的開發。
2024年9月,她離開OpenAI,並於來年2月創立了位於舊金山的AI公益公司Thinking Machines Lab。這家新公司致力於構建更加易於理解、可定製且通用能力強的AI系統,強調人與AI的協作,而不是讓AI獨立替代人類,在成立短短几個月內已吸納了不少人才。
在Thinking Machines持有的股權,使得米拉·穆拉蒂的估計淨資產約爲14億美元。米拉·穆拉蒂拒絕了小札的10億美元收購報價,因爲她和團隊優先考慮的是獨立性、長期願景和使命,而不是眼前的財務收益——她和她的公司希望重新定義人工智能。
米拉·穆拉蒂頗爲自豪地透露,她的整個團隊都拒絕了Meta的提議。有意思的是,Meta發言人對有關新聞否認三連。他駁斥了對這一報價的描述,稱其“不準確且荒謬”,並表示任何薪酬都與股票表現掛鉤。他還否認Meta正在尋求收購 Thinking Machines Lab的說法。同樣否認的是,Meta曾聯繫過整個團隊。“細節不準確。這一切都引出了一個問題:是誰在編造這種說法?又是爲了什麼?”
且不論到底孰是孰非,重金吸引人才的策略還是有效,總歸有人接下了小札的橄欖枝。最新的案例是24歲的馬特·戴特克,他幫助開發了多模態人工智能系統Molmo。這個開創性研究使他獲得了人工智能領域最具聲望的會議NeurIPS的傑出論文獎——這一榮譽僅授予全球超過一萬篇投稿中的少數幾篇。他剛剛聯合創辦了一家名爲Vercept的初創公司,專注於構建新一代人工智能代理,這些代理能夠利用互聯網自行完成複雜任務。憑藉這一願景,公司吸引了1650萬美元的資金,其中包括前谷歌首席執行官埃裡克·施密特的投資。
當Meta提出一個九位數報價時,這個年輕人最初拒絕了。但小札親自介入,在直接會面後,這個薪資提議在四年內翻倍,達到了令人瞠目的2.5億美元,其中第一年就高達1億美元。《紐約郵報》稱,這可能是企業歷史上最慷慨的就業協議之一。這次,在顧問團的建議之下,年輕的技術天才選擇了接受這個offer。這批年輕人非常懂得利用大廠開出的天價薪酬來借勢提高自己的身價。
大模型的上半場還沒結束
小札的買買買還在繼續。Meta預計2025年全年資本支出上限可達720億美元,主要用於AI基礎設施建設。很明顯,小札不僅將AI視爲技術進步,更將其視爲一場生存之戰。
今年Llama 4系列發佈,旗艦Maverick版本僅與2024年GPT-4水平相當,Behemoth又連續跳票,內部多少是有些士氣受挫。小札在與OpenAI首席研究官Mark Chen交流後,決定把“買算力”的策略改爲“買人”,並列出一份AI人才名單,開始挖角。
這種策略當然說得通。不管是更強的模型還是更貼近產品化的能力,AI的下一階段,都需要大量頂尖的工程師和科研人員,領先者在短期內可能獲得長期先發優勢。對Meta來說,快速拿到經驗豐富的科學家,或許比慢慢內部培養更能縮短差距,有助於在競爭中扭轉局勢。
這讓我聯想到,伴隨“六小虎”中有幾家掉隊,國內大模型的戰事似乎已經偃旗息鼓。但最近有投資人告訴我,整個基模的賽道還只在上半場,如果大家相信AI是一個巨大的β,那麼上半場根本還沒結束。以一種什麼樣的眼光看大模型的發展至關重要,小札顯然是以一種更長期的視角在看。
“我們正在打造一支精英和人才密集的團隊,”小札近期對投資者解釋說,“如果你要花費數千億美元購買計算機並建設多個千兆瓦的集羣,那麼全力以赴競爭並採取一切必要手段來吸引那些頂尖的研究員來組建你的團隊,確實是合理的。對於最優秀和最有才華的人來說,這絕對是一種溢價。”
當然,外界一定會關心Meta資金消耗的可持續性,大額簽約費不是無限制可承受的事情。即便公司現金充裕,大規模的資本開支和長期薪酬承諾會影響未來幾年的財務彈性。而一旦行業內一家公司開始這麼操作,生態內的其他人往往只能被迫捲起來,共同推動AI人力成本的水位線繼續上升。
OpenAI的山姆·奧特曼最近就表示,ChatGPT應該繼續“虧損運營”,以便能夠繼續投資於計算能力,不斷推進AI模型的發展。多少是帶着點被迫的意味,他不得不採取這種立場:他正在與谷歌和Meta這樣擁有盈利業務的大公司競爭,這些公司可以用其業務收入來資助其發展。但隨着與AI相關的資本支出增加,即使是這些財力雄厚的企業,可承受的支出也肯定是有上限的。以Meta爲例,今年上半年現金餘額下降了300億美元,降幅爲40%,而AI支出卻急劇上升。
與此同時,把一批明星研究員快速圍攏到一個團隊真得是一個產生成果的好辦法嗎?這種操作有點像是創業當中的“攢局”派,而攢局型的創業後續往往會出現問題。可以想見,明星研究員之間大概率會面臨溝通摩擦和資源分配不均等問題,真正持續產出往往依賴於更廣泛的執行力和配套工程團隊。
最終,高額報酬能吸引人來,但長期能否留下,還是取決於組織文化、使命願景等更宏大的東西。反過來,對創業公司來說,大額挖角在短期會製造人才流動壓力,但樂觀一點想,這也是對創業公司韌性和組織凝聚力的一次檢驗。就比如,Thinking Machines這樣的創始團隊,如果能在外界重金吸引下守住團隊,做出一點成績,那無疑是對公司品牌和文化最好的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