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迴天鎮過大年(四)勾芡搋粉壓粉條!

快過年了,全村笑聲氤氳其樂融融,連蹲在村口省吃儉用跟着馬屁股拾糞的“大煙袋”四老漢破天荒地摸出了“大光煙”。

備年貨從壓粉開始,土豆有一部分是生產隊分的,有一部分是母親利用農閒冒着大風提着筐從收完秋的土裡挖來的,收秋後挖來的殘胳膊短腿,不免破的很破,小的很小,偶爾能在土坑裡挖出一個大土豆,或是走了狗屎運碰上一窩沒刨的土豆一傢伙能鬧個四五個,驚喜程度真的不亞於中大獎,也不管是分來的還是挖來的,品相完好無損的倒入地窖,早上煮土豆,中午炒土豆絲、蒸山藥魚,晚上淹鹹菜熬稀飯蒸土豆片,總之年後的一日三餐就離不開土豆了。

那些破了的、爛了的土豆不能久留,母親會過日子自然也不會浪費,把它們一筐一筐地分出來淘乾淨,然後把磨擦擦(一種簡單的研磨工具)架在盆邊,手拿土豆一個又一個地開始磨成生土豆泥,磨好的土豆泥再一瓢一瓢地颻到籠布上過濾去土豆渣,只剩下澄在盆裡土豆澱粉,等到澱粉沉澱板結,母親再把它們挖出來曬在陽光下,不幾日就有了雪白滑溜用手攥着嘎吱嘎吱響的乾粉。

乾粉壓成粉條還需要很多步驟的蛻變,而且還是個技術活兒,壓牀是必備工具,壓牀中間有個不鏽鋼底可以換,有可以壓出圓的底,也有可以壓出扁的底,漏出的粉條有粗有細、有圓有扁,每年春節前它是最搶手的,往往是今天東家明天西家,把壓牀架在燒開水的鍋上邊,核心技術母親當仁不讓熟記於心,先是打芡,面盆裡放少許澱粉用涼水化開,再徐徐加入燙手的熱水,期間要用筷子順一個方向迅速將澱粉糊攪拌成芡狀,自然是七分乾粉二分拌,剩下一分靠感覺。然後是加入幹澱粉和明礬,明礬加多少也是一個技術活兒,加多少都是憑感覺,加多了口感發澀還壓不動,加少了粉條就容易斷,和澱粉要趁熱快快的和還要搋筋道,涼了就壓不動了,就像老輩裡的新媳婦,細皮嫩肉最怕搋粉面和搋糕面這燙手活兒。

壓牀中間有壓筒,壓筒上方是一根掛着壓錘的壓桿,粉和好了根據壓筒大小將和成一團一團的粉面劑子填進去,父親使出全身力氣緩慢地摁下壓桿,隨之一根根粉條晃晃悠悠地滾入熱氣騰騰的鍋內,爐竈內的火燒的旺旺的,待到十幾分鍾,母親用筷子在鍋裡一攪,將燙手的粉絲撈入盛涼水和冰塊的大盆冷卻降溫,晶瑩剔透的冰塊是父親從村裡水塔邊拿斧子鑿的,降溫後再一坨一坨地逐個擺在高梁杆做成的箅子(天鎮人叫“浸片子)上,天鎮的冬天很冷,粉坨子根本不用放到院裡,就放到堂地中央不出兩個鐘頭就凍的嘎嘎硬,你還別說,自家壓出來的粉無論是燴肉還是拌涼菜,那叫一滋溜有筋道,好吃的很。

壓好粉條後還有極爲重要的一步不能漏掉,就是把最後剩下的斷粉條撈在盆裡,切點生蔥,倒上醬油醋,淋點麻油辣油,再熗上點扎濛濛,加點入秋醃的爛醃菜,一碗香濃的調粉條閃亮登場了,那順溜爽滑的口感是兒時永遠忘不掉的年味兒。

在過去一窮二白的年代,粉條就是過年餐桌上必不可少的硬菜大菜了,不管是靈巧的還是笨拙的主婦,只要粉條在手,都能做出幾道拿手菜。老輩兒人還爲平凡無奇的粉條賦予了長長久久、順順溜溜的美好寓意。

粉條的吃法有好多種,可以炒粉條、酸菜燉粉條、豆芽涼拌粉條、汆粉湯、涮火鍋……過年時一家人團聚在一起,沉浸在笑逐顏開其樂融融的氛圍裡,吃着記憶中的味道,使這頓團年飯吃得有滋有味,香味四溢中,憧憬着美好的新生活。

待續......

平民老馮

有想法、有鋒芒、講真話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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