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之眼】美版倚天屠龍記：川普 vs. 哈佛

川普政府砍掉常春藤名校的聯邦補助款，目前除哈佛已提出訴訟，其他被砍掉聯邦補助的名校也準備聯合提出訴訟，告美國政府幹預學術自由。（路透）

金庸小說《倚天屠龍記》的江湖傳說：「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讀者都很好奇倚天劍、屠龍刀那個比較強？小說中是這樣寫，周芷若把兩者互砍，雙雙摺斷，周芷若根據藏於其中鐵片上的線索，取得武穆遺書及九陰真經，武功遂大有進步。可見倚天劍和屠龍刀這兩種武器之間的堅硬程度應該不相上下。

有趣的是21世紀的美國，很像正在上演美版的倚天屠龍記。川普手上的大權，像是把具九陰真經絕上武功的「倚天劍」，砍向美國最爲菁英的高等教育「龍首」：哈佛大學。川普藉口校務改革立即凍結聯邦政府給予哈佛的補助22億美元，哈佛大學等菁英大學就像是世界高等教育的「屠龍刀」，哈佛是代表美國8個常春藤盟校的龍頭，還有其中另外5個菁英大學像龍身，也被川普凍結聯邦政府補助經費：布朗大學、哥倫比亞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康乃爾大學及賓州大學。不過，美版的《倚天屠龍記》，究竟誰比較強、鹿死誰手？還很難預料。

川普政府劍砍哈佛及其他常春藤名校的主要理由是，在以哈戰爭時，這些學校學生示威活動中的「反猶太主義」；但是在4月11日川普政府給哈佛校長的信件中，卻逕自要求哈佛大學除了採取積極行動，限制反猶太主義或反以色列教職員工生的活動外，並要求哈佛大學進行校務改革。這些改革包括：

1，學校治理和領導統御的改革：到2025年8月時學校必須完成有意義的變革，在領導權威和課責上，必須明確；包括賦予終身和資深教師更多的權力、減少非終身教師及學生權力、減少行政人員（不管終身或非終身職）權力、減少干預改革的一切因素等。

2，學校的招聘用人必須符合績效原則：不可以偏好某些特定的族羣，或依宗教信仰、膚色、性別等來用人；任用、升遷、補償等必須是基於長期穩定的功績制基礎。大學的教職員工及學生，都必須通過著作是否抄襲的檢查，這些檢查至少在2025年底前必須完成。所有上述學校內部治理資料，聯邦政府可以分享。

3，學校對學生的入學許可，必須基於成績優劣順序，不分種族性別或膚色、宗教。所以入學許可資料必須公開，聯邦政府可以分享。所有系所學院主任及院長必須在今年內簽下切結書，保證履行前述原則。

4，國際學生招收制度改革：最重要的是防止那些反對美國憲法及獨立宣言中美國價值的國家，特別是穆斯林國家的學生，進入哈佛大學。

5，哈佛大學的招生及招聘人員，必須由外部團體於今年底完成審計、審查，檢查每個個別教職員，在工作及教學中有無違反了多樣性原則，或具有特別之意識形態。

6，哈佛在今年年底前必須委由聯邦政府認可的外部單位，審查各系所院、研究中心等教研單位的反「反猶太主義」及以色列人被騷擾的計劃的執行成果。而且，每年的改善及加強執行，都要繳交審查報告，一直到2028年。

7，終止所有號稱多元、平等及包容的計劃(diversity，equity and inclusion)。

8，哈佛必須強化學生紀律，以及對違反紀律的學生問責。尤其是2022到2024年那些攻擊以色列人的巴勒斯坦學生及社團。成立有執法能力校園警衛，具有取締權力，且其執行力必須得到聯邦政府的肯認。

9，建立吹哨人保護制度、建立監管制度及透明度。尤其透明度部分，必須交代外國捐款的來源及其基金運用，每年向聯邦政府報告，並得到聯邦政府的滿意。

由上述川普政府對哈佛大學改革的要求，可見川普是要對私立大學的招生特別是國際學生、聘人、教學、研究內容及財務，進行全面檢查、監督及管控，甚至於進行思想檢查，這是川普對美國高等教育菁英名校的挑戰。川普的高校生涯從紐約軍事學院開始，後來在賓州大學華頓商學院拿到經濟學學士學位。在賓大時上的都是商業及房地產課程，後來還想讀電影，是否因此對高等學歷的碩博士訓練排斥或厭惡？使他對專門從事菁英訓練的高等學府，如常春藤盟校的哈佛、哥倫比亞大學等充滿敵意，不得而知。但從他砍掉對這些菁英學校的聯邦補助款項，他想摧毀多年以來大學自主辦校的經營治理，介入私立大學名校的領導與管理，其意甚明！

川普藉口龍頭名校放縱「反猶太主義行動」的不滿，要求學校改革，又立即對各校停止聯邦補助款，美國全國性反「反猶太主義」的「反誹謗聯盟」（the Anti-Defamation League，ADL) 立即出面呼籲川普政府，加強各大學的反「反猶太主義」的課程或計劃是對的，但應該只限於這個目標，而非擴大到私立名校的校務改革。雖然沒有明講，但ADL應該擔心川普此舉，反而更引發美國內部猶太裔及巴勒斯坦裔美人之間更激烈的衝突。

川普砍掉常春藤名校的聯邦補助款，對這些私校龍頭的財務有無影響？聯邦補助款佔哈佛大學收入的11%、哥倫比亞大學佔20%、普林斯頓大學佔18%、耶魯大學佔15%，影響還是很大。不過，美國私立大學名校的捐贈基金總數龐大，像哈佛大學有530億美元。捐贈基金投資於流動資產各校比例不一，全美大學捐贈基金總數約5000億，其中40%配置在低流動資產上，各校如果資金短缺，可能會釋出，會造成經濟風暴。

目前除哈佛已提出訴訟，告聯邦政府及相關部會首長，媒體報導其他被砍掉聯邦補助的名校也準備聯合提出訴訟，告美國政府幹預學術自由，預計這種案子會打到最高法院。孰贏孰輸，考驗美國自由主義的核心價值！究竟是川普的倚天劍較強，還是菁英私立大學的屠龍刀較厲，判決下來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