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建言下半年擴內需：提高居民收入、加力“投資於人”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周瀟梟 北京報道6月21日，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宏觀經濟論壇（CMF）2025年中期論壇在京舉行，論壇主題爲“穩舵遠航的中國宏觀經濟”。

一季度我國經濟同比增長5.4%，4、5月份經濟延續平穩增長態勢，尤其是5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長6.4%，消費品以舊換新政策帶動下的消費增速創出2024年以來的月度新高。不過，展望下半年，外部環境依然有很高的不確定性，仍需加力推進房地產市場的止跌回穩，經濟平穩增長仍需政策支持。

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理事長王一鳴在論壇上表示，今年上半年的經濟運行總體平穩，部分指標好於預期。上半年經濟增速大概率在5%以上，在5.2%左右的概率比較高。面對外部環境發生巨大變化、全球增長乏力，同時中國經濟處於新舊動能轉換階段，尤其房地產市場處於深度調整期，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經濟上半年能實現高於5%的增長充分展現了較強的韌性。

上半年經濟增速預計在5%以上

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副教授鄒靜嫺代表“中國宏觀經濟論壇（CMF）”課題組對外發布經濟預測報告。

鄒靜嫺表示，2024年中國經濟體量已經突破130萬億元，意味着中國經濟已經是一艘巨輪。今年一季度經濟同比增長5.4%，超出市場預期，上半年經濟整體表現比較亮眼。在關稅政策擾動下，前5個月進出口累計同比增速是1.3%，其中出口累計增長是6%，背後主要有對非美出口的增長、“搶出口”效應、對美出口的“以價換量”等。在政策帶動下投資和消費整體表現不錯，尤其是消費品以舊換新政策帶動5月當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長6.4%，地方債的靠前發行以及“兩重”項目也較好地帶動了相關投資。

鄒靜嫺表示，消費是今年上半年經濟增長最大的亮點，今年前5個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累計同比增速是5%，5月當月增速是6.4%，背後“兩新”政策和消費券的政策作用非常大。2024年，中央和地方安排的以舊換新資金在1700億元左右，帶動了當年社零增速提高超過1個百分點。今年前5個月，受以舊換新政策支持的傢俱、通訊、家電零售額增速都在20%以上。展望2025年全年，中央和地方安排“以舊換新”資金大概3300億元，預計可以拉動社零同比增速效果在0.7個百分點左右。消費券政策方面，綜合2024年消費券發放情況來看，槓桿倍數大概在3倍左右；假定今年各地發放消費券1000億元左右，預計能額外拉動社零增長0.7個百分點左右。

王一鳴表示，今年上半年的經濟運行總體平穩，部分指標好於預期。預計上半年經濟增速在5%以上，大概率在5.2%左右。但是，中國經濟依然面臨多重壓力，包括外部衝擊、內需不足、動能轉換等壓力。中美間暫停加徵關稅措施90天，這個窗口期裡，外貿出口大概率會維持穩定增長的態勢；“搶出口”的效益甚至還會在6-7月拉動外貿有一定的上升空間。但窗口期結束以後，美國的關稅政策依然有不確定性，加上美國經濟在減速，這些都會對我國出口造成影響。當前，內需不足的問題依然存在，房地產市場持續鞏固止跌回穩態勢，下半年仍要擴大有效需求。

下半年穩增長政策仍需加力

鄒靜嫺表示，下半年既要提振消費，也要擴大投資，在高科技、“投資於人”（包括教育、醫療、文旅等）、生產性服務業等領域仍然有空間。下半年要着力穩住國內消費和投資，消費品以舊換新政策可以拓展到服務消費，下半年促進房地產市場止跌回穩要放在更加重要的地位，穩定資本市場也很重要。

重慶市原市長黃奇帆表示，生產性服務業包括技術研發、物流、金融、檢驗檢測、綠色低碳、數字化、銷售和售後、品牌廣告、會計和法律等十大領域。生產性服務業不僅是製造業高科技發展的溫牀，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土壤，也是高端裝備附加值最主要的來源。中國的生產性服務業，前兩年佔GDP的比重是27%，2024年是31%。現代經濟增速最快的是生產性服務業，生產性服務業是GDP的增長極，也是獨角獸的主要板塊。在“十五五”期間，我國應該推動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尤其是要抓出一批生產性服務業關聯的企業，包括專注於生產性服務業細分領域的專精特新中小企業、一批專門的50強或500強企業、一批重要產品的鏈頭企業、一批產業互聯網企業等。

鄒靜嫺表示，現階段提振居民消費不是權宜之計，而是戰略之舉。消費是收入的函數，因此可以促進個體層面的增收減負，包括穩就業、提高養老金、發放生育補貼、減稅等，另外可以從整體層面改善收入分配格局，包括優化收入分配機制、推進戶籍制度改革等。與此同時，還可以打通消費領域的種種堵點，尤其是推動釋放服務消費潛能。

王一鳴表示，擴內需要注重補上消費短板，當前我國居民消費率較同等收入國家而言要低，需要下力氣修正這個結構性偏差。最重要的是轉變發展模式，從過去的投資、出口拉動，轉向現在的消費、創新拉動。短期政策來看，應着力提高居民收入，具體而言，要提高財政支出用於公共服務和民生的比重、提高居民消費佔總需求的比重、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佔國民收入的比重。當前，我國服務消費佔居民消費支出比重已經達到46.1%，像北京的服務消費佔比超過70%，因此要注重釋放服務消費的潛力。當前制約服務消費的矛盾在於准入限制和部分領域價格管制，使得服務供給缺乏差異性，難以滿足多樣化的需求。另外，投資增長快的時候，往往消費也增長得快。要促進消費與投資的聯動，消費短期內難以出現大幅回升，因此短期內還要更好地發揮公共投資的帶動作用。

王一鳴進一步指出，當前還需要推進重點領域改革。比如，推動財稅體制改革，提升地方政府擴大消費的積極性，改變地方政府重投資、輕消費的行爲模式。再比如，推動農業轉移人口的市民化，激勵地方政府提供基本公共服務，釋放這些羣體的消費潛力。

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理事長李揚在論壇上表示，貨幣政策方面，當前降低存款準備金率仍有空間，將穩定資產價格納入貨幣政策的視野，中國將積極參與國際金融治理機制改革，中國央行還正面迴應了數字貨幣和穩定幣的發展，這些都表明中國政策工具箱的工具在不斷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