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身障者顫抖打字「謝謝你」 楊貴媚心疼揭家訪過程
楊貴媚近期家訪長者。(臺灣優質生命協會提供)
自2018年創立、擔任桂田文化藝術基金會執行長的楊貴媚,多年來與照護長者的臺灣優質生命協會資源共享,幫助更多資深演藝人員再次站上舞臺,持續發光發熱。這些年工作繁忙的她,近期在秘書長紀寶如的安排下,家訪探視愛囤物的孫大哥與患有重疾的身障大姐跟伴侶陳大哥2個家庭,「協會真的把每位長者都當作家人,會鼓勵,但遇到需要念的也會念。」
楊貴媚回憶,身障大姐因爲脊椎疾病坐在輪椅上無法擡頭,但聽聲就知道是誰造訪。大姐當時用顫抖的手指在手機上艱辛打字,正當她感到好奇時,手機就傳出她曾演出的戲《天下第一招》、她代言尿布來複易的廣告聲,讓楊貴媚相當開心。
當楊貴媚要離開時,大姐更是打出「楊貴媚,謝謝你」,讓楊貴媚感動不已。而她在這感動的背後也替大姐感到難過,「我覺得她最痛苦的是,你有感知、有感覺,但你不能動、不能做任何事。」
楊貴媚耐心的安撫長者並訴說鼓勵的話語。(臺灣優質生命協會提供)
自認雞婆的楊貴媚,在探視後巧遇大姐曾在樓下裝潢的工人,她發現對方認出她的身分,便立刻開口請託對方幫忙照顧身障大姐一家有無需要,這讓一旁的紀寶如笑出聲,「雞不雞婆!?人家跟你打個招呼,你就叫人家照顧」。楊貴媚認爲,遠親不如近鄰,希望彼此互相照顧。
紀寶如談到現今嚴重的「老老相伴」問題,表示初見家訪中的身障大姐時,大姐顫抖的打字要求「可以幫助我嗎?我想要就醫」,紀寶如說,當時她和其他志工都看哭了,可是將大姐送醫後,陳大哥沒多久就會偷將她接回家。
紀寶如表示,曾經想過要強制將大姐就醫,但如此一來,陳大哥就無法領取身障補助,「我們真的是無奈,我們沒有跟他們住在一起,有辦法去體會這種這種生命共同體的無奈。其實這就是一些社會上的無助,明明陳大哥本身也很苦,可是他屬於近貧一般戶,沒有領中低收入的資格」。
她感嘆,其實身障大姐也知道自己脫離不了陳大哥,「其實陳大哥對她很好,可是那個照顧不是細心,因爲他也老了。最後就會看到一個無奈的生命共同體在那裡茍延殘喘的只爲活着。」
楊貴媚、紀麗如陪家訪的孫大哥在外曬太陽、聊天。(臺灣優質生命協會提供)
另一愛囤物的孫大哥,因爲無法斷舍離,總在家中堆滿物品,這讓帶着楊貴媚前去的紀麗如很感嘆。楊貴媚當下又搬出「雞婆」性格加上柔情攻勢,詢問孫大哥收藏東西的緣由,還幫忙思考如何運用,「我要他說,協會來打掃的志工他們用很多的熱情跟關心來幫忙你打掃,希望你有好的環境、空氣,對你身心都好,這樣囤的到處都是,大家都會很傷心。」
楊貴媚說,當初桂田有意成立基金會,她第一時間就詢問紀寶如和梅芳的意見,「優質生命協會很多年,我們其實一直都有關注,我在思考關懷這一塊應該怎麼做,就詢問寶如的意見。寶如說我不會沒關係,她會幫我教我,我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她。」
她說,當時梅芳也全力支持她,「梅阿姨說『你一定要做,你不做的話這一塊就沒有了』,她說沒關係,就邊做邊學,我想說邊做邊學也要有人提點,成立之後,我就不斷地請教寶如,很多資深藝人長輩都是協會發現,我們直接承接過來照顧。」
紀寶如說,雖然她與楊貴媚在演戲上不曾合作,但僅有一次的節目同臺,就讓她印象深刻,「那時我們還不熟,聊天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是很有熱忱的人,做公益真的要熱心跟主動。」
楊貴媚(左)耐心聽着愛囤物的孫大哥分享家中物品。(臺灣優質生命協會提供)
做中學的楊貴媚表示,除了體力、耐心、毅力,也要使用對方法才行,「我們在關懷對象時,會變成他們訴說家庭問題的對象,這時立場很重要,不能參與進去,只能當傾聽者。」
她說,她以前都會熱心的提供想法,好在紀寶如從旁教她要懂得踩剎車,「他們的問題一定是長久以來形成的,不是我們可以干預的,我們可以給予關心、要他們好好照顧自己,但問題不能我們幫他們解決。」
楊貴媚(右)透過家訪,瞭解每位長者的需要,左爲紀麗如。(臺灣優質生命協會提供)
紀寶如說,楊貴媚照護中風的媽媽16年親力親爲,不曾有過怨言,讓她相當欽佩。紀寶如哽咽地說:「我聽了一件很感動的事,她不是睡她房間,而是睡在媽媽房間的沙發上。我常在講,對自己家人不好,你說會對外面的人會多好?這麼多年,不管是聽到或看到的,大家都知道她有多孝順、多細心照顧,真的很不容易。」
楊貴媚在照顧媽媽的這些年,得到許多人的幫助,因此她也想這份溫暖傳遞出去,幫助更多人。只要有時間,她就會幫助媽媽復健,她得意地透露,經過她的不懈努力,原本手腳冰冷的楊媽媽現在雙手溫潤,接下來她會繼續努力,讓媽媽的腳也變暖,「她都不能動了,一定要幫助她,她才能產生一些免疫力。」
長者用顫抖的手打字向楊貴媚致謝。(臺灣優質生命協會提供)
談到2025年計劃,楊貴媚表示,去年拍攝《影后》時,遇見2011年從她手中獲頒金馬獎年度臺灣傑出電影工作者的場務王偉六(六哥),她好奇這些年王偉六都忙些什麼,詢問之下才得知王偉六獨自一人照料曾是燈光師、目前中風的爸爸和失智媽媽,經濟方面只能得過且過。
這讓楊貴媚決定,讓桂田文化基金會將關懷層面擴及幕後工作人員,「我們正在畫定比例規範,等到通過,演藝界的工作同仁都是我們的照顧對象」。紀寶如得知情況後,也表示將會前往王偉六家中進行家訪、評估,先提供尿布、營養素等物資幫助,持續兩邊的「資源共享」發揮到最大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