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下牌桌

圖／勾犇

【紫陌紅塵／摘自新星出版社《變數7：爲了不下牌桌的創新》一書】

不知道你有沒有打過摜蛋*？打過的人都知道，打摜蛋不是一次博弈，而是多次博弈。你不可能每一局都贏。手氣差了，摸到的牌很爛，你可能會輸掉一局，即使如此，你也可以運用策略，儘可能地少輸一些。比如，你可以和隊友一起，放過對方牌最好的那一個人，但堵住另一個人，讓他落在最後，那對方的得分就會減少。反過來，就算你牌好，也不是每一局都要贏。有時候強牌也要弱打，也就是說，雖然自己的牌好，但你先不急着走，主動留下來斷後。所以，摜蛋講究的是，只要還留在牌桌上，就能等到機會。

＊摜蛋：是一項流行於江蘇及周邊地區的撲克牌遊戲。

舉個例子，我在西安採訪了一家叫斯瑞新材的企業，這家企業是做銅和鉻這兩種金屬的合金材料的，這是個很窄的賽道，窄到沒有大企業願意擠進來。斯瑞新材又是一家典型的守株待兔型企業，從來不主動出擊，但機會一個接一個地來。

第一個機會是特高壓電網建設。特高壓電網需要高壓真空開關，裡面的觸頭材料用的就是銅鉻合金。於是，斯瑞新材拿到了第一個大單子。第二個機會是國家要研製高鐵，高鐵的「心臟」是牽引電機，牽引電機裡面的轉子用的也是高性能的銅合金材料。這樣，斯瑞新材又上了高鐵的車。第三個機會是醫療設備的國產化。像CT機這樣的醫療影像設備裡要用到X射線發射球管，過去都要從國外進口，2015年斯瑞新材受到一家醫療設備企業的邀請，一起做球管零組件國產化技術攻關。到2018年，斯瑞新材已經開始向中國企業，甚至向西門子等國外企業供貨了。

斯瑞新材的成功是因爲它的努力嗎？它當然很努力，但我們的國家比它更努力，合作伙伴也比它更努力，於是它就等到了機會。

再舉個例子，我採訪過極飛，這是一家總部在廣州的無人機公司，專門生產農業用的無人機。這個市場非常大，極飛的無人機越賣越好，但困擾他們的問題也出現了。極飛在東北遇到一件很讓人頭疼的事情。當地的農民買了他們的無人機，卻抱怨它們不好用，老是出問題。有的無人機在飛行中突然墜落，有的無人機改變航線時撞到了電線杆。是因爲極飛的產品太差嗎？其實，很多時候是因爲農民在使用中操作不當。比如農藥裝得太多，飛機就無法起飛，或是出現故障。可是，農民會說，爲什麼手扶拖拉機多坐幾個人照樣能開，你的無人機就不能多裝點農藥？

過去，極飛號稱極客公司，特別追求科技感，造無人機的時候，恨不得用一根碳纖維一次成型。但農民拿到這樣的無人機不會修，出故障時只能乾着急。於是，極飛決定把無人機拆成不同的模組。一個模組壞了，直接更換就能接着用。想要更換材料，去五金店截一根PVC(聚氯乙烯)管，套在無人機上就又能起飛了。這讓農民感到很踏實，無人機再出故障，農民馬上就會想辦法自己修，修好了接着幹活，忙得不亦樂乎。經過不懈的努力，極飛終於成功地把無人機做成了「拖拉機」。

斯瑞新材的策略是隻做窄賽道，極飛的策略是擁抱大市場。它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堅持留在牌桌上，機會總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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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讀者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