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拿虛擬資產交易牌火了！中資券商跨境業務如何破題？最新萬字監管研究帶來思路
財聯社6月26日訊（記者 林堅）股價狂飆之下，在港獲牌交易虛擬資產已成爲近日中資機構逃不開的話題，包括國泰君安國際、天風國際都已升級至相關牌照。也由此，行業及市場視角也關注到一個話題，中資券商在虛擬資產交易服務領域的突破，正推動其跨境業務向多元化和數字化方向升級。
中資券商跨境業務如何邁向下一程？財聯社記者最新獲悉，日前，中證協發佈最新一期《傳導》，內容是中證協國際合作專業委員會所撰寫的《中資券商跨境業務能力建設與高質量發展研究》，研究報告梳理了中資券商跨境業務發展的整體情況，以及面臨的機遇和挑戰，並進一步思考並展望我國證券行業跨境業務的未來發展路徑，具有參考價值，從中也體現了部分監管思路。
也正在這篇研究中已明確建議，可以探索中資金融機構有序開展境外虛擬資產業務，香港財富管理市場需求強勁，投資者對虛擬資產配置需求強烈，同時虛擬資產爲全球資金提供多元配置選擇，協調推動香港建設爲虛擬資產樞紐。
這篇研究報告近萬字，先看核心結論：
一是，中資券商國際業務模式繼續向多元化轉型。通過業務模式橫向開拓，在投資銀行、機構經紀、資產管理、財富管理、風險管理等多領域發力，相比於依靠市場行情帶來的被動資產增長，逐步實現主動資產增長，通過“投行+投資”的方式在滿足國際投資者全球資產配置、對衝交易等金融服務需求的同時，分享海外市場發展帶來的收益。
二是，中資券商國際業務存在真切痛點。主要有幾個方面：資產規模與國際一流投行差距較大；境外佈局進展較慢，國際客戶覆蓋的廣度與深度有待提高；業務結構不均衡，產品豐富度不足；人才儲備欠缺，管理體制、信息技術系統等尚未與國際接軌等方面。數據顯示，我國頭部中資券商國際化業務營收佔比爲20%至30%,其中來自國際客戶的收入貢獻比例相對更低；而國際領先投行國際收入佔比高達40%。
三是，中資券商跨境業務正面臨機遇。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增加了中資“走出去”和外資“引進來”的需求，國家加大了對相關項目的投融資政策支持力度，證券交易所與沿線資本市場證券交易所合作加深，促進了貨幣聯通程度提升。全球資產配置需求的增長和中國資本市場高水平開放，促使中資券商提升跨境交易能力，服務境內外投資者。中國企業出海步伐加快，爲中資券商國際業務提供了新的發展空間，其在服務本地企業出海方面具有比較優勢。人民幣國際化趨勢也帶動了券商境外人民幣業務的發展，包括境外人民幣債券市場發展、熊貓債融資、人民幣套保境外商品期貨以及拓展北向跨境交易使用離岸人民幣結算等方面。
四是，中資券商跨境業務也正在迎來挑戰。國際形勢複雜，全球經濟復甦的不確定性、地緣政治與國際制裁導致市場波動，影響跨境業務；現行外匯管理制度對跨境業務的支持有限，資金跨境受限，流動性風險增加，跨境證券監管存在漏洞；跨境數據風險管理面臨困境，境外數據保護法規阻礙數據獲取，制約集團化風險管理，增加客戶成本，影響一體化服務。
觀點一：中資券商跨境業務發展存在痛點
報告顯示，我國頭部中資券商國際化業務營收佔比爲20%至30%,其中來自國際客戶的收入貢獻比例相對更低；而國際領先投行國際收入佔比高達40%，中證協國際合作專業委員會歸納具體原因成四個方面。
第一個方面是資產規模與國際一流投行差距較大。資本實力已成爲制約我國證券公司改革創新、國際化發展以及進一步做優做強的主要瓶頸之一。
第二個方面，境外佈局進展較慢，國際客戶覆蓋的廣度與深度有待提高。國際一流投行大多覆蓋30至50個國家和地區，在國際金融中心和新興市場均有較爲廣泛且深入的佈局，但因境內外監管審批進程及結果存在不確定性等因素，中資證券機構普遍境外佈局進展較慢，覆蓋國家和地區數量仍然較少。同時，我國境內大部分證券公司的跨境資管業務侷限於QDII與港股通等“走出去”業務，展業形式相對單一。在“引進來”方面，尚未能捕捉到大量外資直接入境配置中國資產的機會。
第三個方面，業務結構不均衡，產品豐富度不足。在境內外利差環境下，一方面中資券商在出海展業中享受了一段較長時間的快速發展期，另一方面也一定程度上形成了業務邏輯慣性，導致跨境業務模式相對單一。中資券商在產品及服務種類、跨區域業務聯動、業務結構的抗週期能力和通過跨市場、跨場所、跨區域、多品種進行資源配置和風險對衝的能力較爲有限。
第四個方面，人才儲備欠缺，管理體制、信息技術系統等尚未與國際接軌。具體來看，國際化人才方面，國際領先投行境外員工佔比基本高於30%,而中資券商中境外員工佔比最高的也僅約10%,且大多佈局在香港，國際化人才儲備存在較大差距。管理模式方面，多數中資券商的國際業務管理模式不清晰，客戶信息、業務數據在各業務條線、各區域之間無法實現有效共享，無法向客戶提供區域協同乃至全球協同的綜合金融服務。信息技術方面，中資投行信息系統大多由第三方提供，國際投行的信息系統大多自建並沉澱多年，能支撐其複雜的全球業務，且積極應用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
此外，中資券商在互聯網交易系統、財富管理系統、衍生品系統等方面存在不足，影響業務交易效率和客戶體驗，同時也限制了機構提供創新金融產品和服務的能力。此外，隨着網絡安全威脅日趨嚴峻，中資券商也需要進一步增強信息系統安全性和在受到威脅情況下的應對能力。
不過，目前中資券商展業情況如何？實際上，具體到各個業務條線頗有看點。
觀點二：中資券商跨境業務面臨的若干機遇
同樣的，《中資券商跨境業務能力建設與高質量發展研究》中，全面梳理了中資券商跨境業務面臨機遇，這頗爲重要。
機遇一體現在隨着共建“一帶一路”¹倡議的不斷深化，中資“走出去”和外資“引進來”的需求日益凸顯。中資券商應充分發揮投融資職能，把握合作機遇，助力共建“一帶一路”。
第二大機遇體現在全球資產配置需求日趨旺盛，中國資本市場高水平開放進一步深化。中資券商應積極服務境內外投資者持續攀升的全球資產配置需求，全面提升跨境交易能力，並充分利用自身“中國專家”優勢吸引外資。
這具體表現在四個方面，一是發展跨境衍生品業務，幫助企業對衝原材料、利率、匯率等價格風險，滿足投資者全球資產配置和風險管理需求。二是發展多市場交易模式，提升跨境交易能力及效率。以“一站式”產品超市的創新解決方案服務國內國際“雙循環”。三是利用“中國專家”優勢，邁向“全球資產管理專家”。中資券商應搭建擁有全球競爭力的產品、投資、銷售和中後臺團隊，幫助中國投資者配置優質海外資產，並吸引外資投資中國。
不僅如此，中國企業出海爲中資券商國際業務帶來新機遇。近年來，包括新能源汽車、裝備製造業、高科技等行業的中資企業加快出海步伐，“新制造”“大健康”等重點產業主題成爲中資企業出境併購驅動力。境外上市融資、跨境併購等全球資本運作需求也隨之增加，爲國際一流投行的建設提供了更廣闊的業務機會和發展空間。中資券商深耕中國市場、服務本地企業出海的能力是其他國際一流投行難以具備的比較優勢。因此，中資券商應在國際業務拓展過程中以跟隨中國企業出海爲抓手，以服務中國企業與中國資本市場爲發展重心，進行前瞻性佈局。
值得關注的是，人民幣國際化趨勢帶動券商境外人民幣業務發展，這樣同樣是機遇所在。中國人民銀行統計，2024年跨境人民幣收付金額約64萬億元，同比增長23%。人民幣國際使用程度再創新高，未來發展潛力巨大。
具體來看：一是境外人民幣債券市場發展。離岸人民幣債券市場作爲境外以人民幣進行融資和投資的主要場所，成爲推進經濟外循環的重要陣地，滿足國際投資者需求，擴大人民幣在國際上流通和使用的範圍，推進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二是境外企業對於發行熊貓債的意願上升。發行熊貓債可以幫助國際發行人拓寬融資渠道，助力其持續發展，提升其在國際和國內知名度；另一方面，自2022年4月以來，中美利差出現倒掛，熊貓債的融資成本低於一般境外融資，可以幫助發行人獲取較低成本的資金。三是助力實體企業以人民幣套保境外商品期貨，中國作爲全球最大的大宗商品進口國，企業對於生產使用的原材料套期保值需求較大。推動企業以人民幣進行境外商品期貨套保，可以減少匯率和商品市場波動的影響。四是拓展北向跨境交易使用離岸人民幣結算。目前所有北向的大宗商品收益互換產品，客戶均以美元作爲抵押品，並以美元進行結算。但近期出現客戶希望使用離岸人民幣進行結算的需求。如果未來政策支持進一步拓展北向跨境交易採用離岸人民幣在境外結算，或將有助於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程。
觀點三：中資券商跨境業務面臨的若干挑戰
在挑戰中尋找發展機遇，這也是中資券商必須解決的課題。《中資券商跨境業務能力建設與高質量發展研究》至少提及了三點挑戰。
首先是國際形勢複雜，對中資券商境外展業帶來挑戰當前全球經濟復甦仍面臨較高不確定性，中資券商在境外股票和債券市場均面臨多重挑戰。地緣政治、國際制裁等外部衝擊導致海外市場波動，監管政策的不確定性影響境外投融資需求，跨境業務可能會受阻。例如，關鍵技術領域跨境交易數量下降，中企投資高科技產業受西方國家干預；由於全球資本市場波動較大，市場投資者情緒較爲謹慎，部分中資美元債國際投資者流失，可能導致認購需求不足、發行規模縮水等問題。
第二個方面是，跨境業務相關法律法規和監管政策仍存在較大制約。一是現行外匯管理制度對中資券商跨境類業務的支持和兼容性尚有提高空間。與境外主體進行外幣結算是中資券商開展跨境類業務的必要條件，但是目前開立境外外幣資金賬戶及跨境結算額度等政策不明確，導致中資券商跨境交易存在資金清算障礙。中資券商無法靈活進行本外幣資金兌換，限制業務場景及發展潛力。
此外，資金跨境受限，跨境業務外幣資金來源不足，可能導致流動性風險。中資券商境外子公司通常通過舉債滿足對衝資金需求，但融資利率高，難以維持大的流動性儲備池，存在流動性風險。三是中資券商暫無法開展經常項目下的結售匯業務。受賬戶體系和產品供給約束，代客業務落地困難，境內缺乏外幣資產匹配投資需求，券商無法在境內直接發行外幣產品。四是跨境證券監管存在一定挑戰。實踐中，在境外債券市場上，存在部分股權結構不清晰、風控體系不健全的機構通過境外公司獲取券商牌照，在境內營銷低資質客戶，影響企業信用和持續經營能力，對行業高質量發展產生負面影響。
跨境數據風險管理存在挑戰，這也需要得到重視。近年來，數據跨境風險越來越成爲橫亙在中資券商拓展國際化時不得不面臨的新興障礙。如受制於境外數據保護相關法規要求，中資券商母公司對境外客戶信息等數據的獲取存在一定障礙，導致集團化風險管理受到一定限制；由於境內外對客戶信息跨境的限制，不僅大大增加客戶境內外開戶、交易、投資等成本，不利於客戶體驗，而且中資券商更難以打通境內外一體化平臺爲客戶提供整體服務。
觀點四：中資券商跨境業務能力建設政策建議
也在研究報告中，中證協國際合作專業委員會給出了資券商跨境業務能力建設政策建議。構建跨境監管協同機制，加強同業溝通，是委員會給出的第一大建議。
加強投資資金跨境便利，深化跨境聯通機制是中證協國際合作專業委員會給出的第二個建議。
一是建議監管機構推動協調外管局准許部分實力較強的中資券商在指定的國有銀行開立跨境業務專項結算賬戶(包括在岸、離岸人民幣和外幣賬戶),通過專項賬戶進行跨境業務項目下的結算、支付、換匯等業務，促進境外中資銀行同券商的業務合作，提升流動性來源的安全性。
二是建議逐步放寬南向、北向跨境業務規模臨時管控額度限制，放寬跨境衍生品業務規模臨時管控措施。隨着境內外投資者對跨境投資整體關注度逐漸提高，資產配置和風險管理需求逐步旺盛，可針對交易規模較大、綜合服務能力較強、具備跨境牌照的一級交易商，率先取消跨境場外衍生品業務的額度限制要求。其中，南向跨境業務主要幫助境內投資者交易海外股票，實現資產配置的需求，給包括港股市場在內的全球市場提供了增量的流動性，同時也給境內的投資者做多中國市場提供了多種風險管理工具。北向跨境業務是境外機構投資者參與A股市場的重要渠道，能夠吸引更多境外資金入市，境內券商也能通過和境外的交易對手平盤交易，更好地管理A股的場外衍生品風險。
三是持續深化跨境聯通機制。穩步推進“跨境理財通”業務試點，進一步擴大滬港通、深港通、債券通等現有互聯互通機制的覆蓋範圍，增加可交易的證券種類和數量；優化交易機制，針對QFII和互聯互通機制推出覆蓋更多A股標的寬基指數期貨、期權，以及個股期貨、期權等衍生品，滿足境外投資者A股對衝需求。在已開通北向互換通的基礎上，推動南向互換通的開通，以期實現更爲全面和均衡的資本市場互聯互通。此外，推動探索建立新的互聯互通機制，與更多國家和地區的證券市場建立直接連接，拓寬資產配置選擇範圍。
中證協國際合作專業委員會認爲，還應該鼓勵跨境投融資項目創新，開展跨境金融創新試點。具體舉措包括，在符合資本市場發展方向的複雜產品及高端服務領域，允許一部分有能力判斷和控制風險的中資券商試點開展創新業務，通過實踐鍛鍊能力、積累經驗、培育隊伍，實現國內市場在產品、功能上與國際資本市場的接軌，更好地應對外部競爭，真正獲得支撐中資企業“走出去”所須具備的業務能力。
中證協國際合作專業委員會還提到，可以促進資本市場交流，增強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
一是促進內地交易所與境外交易所的溝通交流。一方面，加強與香港資本市場的交流，深化和拓展互聯互通機制，發揮香港作爲中資企業海外投融資中心的優勢。另一方面，進一步加強和海外其他交易所的聯通，包括與東南亞、中東和其他地區的交易所建立和擴大市場聯通機制，開展資本市場和金融服務路演，積極推廣金融產品和服務，向境外投資者介紹中國優質資產和互聯互通機制優勢。
二是優化在港中資券商管理模式，充分發揮大灣區一體化優勢。支持中資券商以營銷推廣、研討會、高峰論壇等多種形式推廣金融產品和服務。在服務跨境投資需求方面，推動實行香港券商爲符合條件的內地居民(例如大灣區居民)開設香港投資賬戶試點。加強大灣區從業資格互認和支持異地展業，進一步提升兩地從業資格互認程度，使內地居民能夠享受更爲專業的跨境理財分析和諮詢服務。允許香港金融機構將中後臺職能佈局到大灣區內地城市。推動建立“大灣區金融數據樞紐”,深化中後臺職能的跨境協作。探索中資金融機構有序開展境外虛擬資產業務，香港財富管理市場需求強勁，投資者對虛擬資產配置需求強烈，同時虛擬資產爲全球資金提供多元配置選擇，協調推動香港建設爲虛擬資產樞紐。
三是加強香港離岸人民幣樞紐建設。離岸人民幣樞紐建設，重點在於發展人民幣計價的主權債市場和離岸人民幣貨幣市場，並以此帶動和擴展人民幣的跨境使用。協調推動在港擴大發行人民幣債券，吸引符合資質條件的“一帶一路”合作國家和主權機構(SSA)來港發行人民幣計價的主權債。在主權評級與資質允許的條件下，將共建“一帶一路”政策性貸款部分置換爲風險與成本相對可控的主權債務，化解相關債務的同時助力離岸人民幣市場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