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聲無影引人無限遐想！唱片行角落的「情色黑膠」淫唱禁忌青春歌

色情錄影帶的播放設備。圖／聯合報系資料照(1982/11/01 本報記者攝影)

在黑膠復興風潮之後，海量的老唱片被重新挖出，再見天日。這股懷舊風潮方興未艾，指引大衆一條專屬的「未來的反方向」，自成新浪潮。然而，在這黑膠叢林中，卻總是有一個既模糊又朦朧的謎之角落，而且始終得被打上馬賽克。這個謎之角落，在此稱之爲「臺灣謎音」。

「臺灣謎音」？簡言之，就是把性愛過程以戲劇形式錄起來，然後壓成黑膠來販售的唱片。其中，最謎的環節就是——錄音產品有聲無影，只能輸出爲聲音型態，沒有畫面輔助，所以僅能純以聲音來表達性愛過程、身體的觸感、視覺的刺激......在聲音當中催化出精彩的畫面感，並且引發人們的性慾。這背後需要有極強的劇本及臺詞來撐起腦內激發出具體的想像。

實際上聽到這些錄音，每一部臺灣謎音的劇情都非常縝密，雖然是不三不四的產品，不過這些不見天日的地下製作人可說真的是用心製造。

臺灣謎音之所以成型，跟黑膠唱片的產製面也有關聯。二戰後，臺灣的唱片工業頓失日本技術支援，一切打掉重練。50年代初，臺製唱片新起爐竈，幾家唱片公司成立後旋即開始產製本土唱片。約在1960年前後，有一羣人低調卻又紛鬧地，就在黑膠技術逐漸成熟的階段，於主流的商業唱片之外另闢蹊徑。偷偷推出令人髮指的臺灣謎音，就是要讓耳朵高潮。甚至，這些錄音的發行還在戒嚴時期之中，一個越壓抑的時代，越容易製造出更反骨的產物。無法見天日的謎音，如蓋在棉被裡放煙火一樣，豔麗而低調，在唱片行的小角落，等着尋芳客上門選購。

視聽產品連鎖店。圖／聯合報系資料照(1988/07/13 楊佳攝影)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一個沒有十八禁、沒有分級制度、沒有所謂的兒童不宜，任何人、任何年齡，走在街路上或廟埕前，便可能會看到豔麗的女郎正在跳香豔的脫衣舞。若是混進電影院、遊覽車、秀場，甚至歌仔戲，都可能會看到現今不可能出現的身體裸露與性挑逗。表面上，60年代可能給人的印象就是民風純樸的農業社會，但這些謎音在某種程度上卻映射了人們看不見的內心慾望，隱藏着澎湃的性慾望。

1961年1月，聯合報的一則報導，揭露了臺灣謎音生成的契機，報導稱「春宮唱片」。原是仿製日本春宮錄音形式，但大多以臺語發音（也有少數爲國語），並委託地下工廠承製。自此，謎音在大衆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日漸猖獗，在地下迅速蔓延，報導以「妨礙善良風俗」爲由大力抨擊。

約於1970年，有一部名爲《學生情侶》的謎音問世，我認爲是臺灣謎音當中青春系列的代表。劇情演的就是國中男女學生之間的性探索。國中學生耶？（果然沒有十八禁）在上世紀健康教育十三、四課可能被視爲避談話題的時代，謎音深入禁忌區，以「健康教育課本看不懂」作爲起手式，這對學生開始向對方伸出探索身體的邀約。男同學還先觀察住在公寓對面，落地窗沒關的男女互動情形，然後與女同學之間的互動話題就逐漸「毋通」。

禁忌的青春歌，留下滿滿情慾，但是，50年過去，現在回望，會發現這些謎音也同時留下了臺灣專屬的情色表述。猶如荷蘭的紅燈區，花枝招展的女郎身處於粉色櫥窗裡，大方展示。就像一場展覽，一次一次重複演繹着來自身體的青春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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