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謀求深度介入歐洲防務

從派出航母編隊在北海巡航,到調遣海軍陸戰隊與瑞典、丹麥、挪威等國軍隊一起舉行“聯合維京-2025”軍演,再到出動“颱風”戰機進駐波蘭執行北約東翼空中警務巡邏……近來,英國參與歐洲防務的主動性和存在感不斷提升。有分析人士指出,在當前歐洲地緣政治局勢日趨緊張的背景下,英國正試圖通過在歐洲防務框架內發揮主導作用,以重振其大國影響力。不過,受制於目前齟齬不斷的跨大西洋關係,以及脫歐後影響力逐步減弱的現實,英國要想實現其意圖還有諸多困難。

彰顯地位 動作頻頻

爲彰顯自身在歐洲防務中的特殊地位、保障自身不被邊緣化,英國近來可謂動作頻頻。

加強向北歐、東歐等北約前沿區域的軍力輻射。今年初,因美軍缺席,英軍獨立指揮了北約年內首場大規模聯合軍演“堅定飛鏢-2025”,首次檢驗了2024年新組建的盟軍反應部隊的響應和部署能力。此外,英國不僅將“未來突擊隊”北部瀕海反應羣部署至北極地區,還領導聯合遠征軍開啓“北歐守望者”行動,並運用人工智能技術配合北約艦隊加強警戒,保護波羅的海海底電纜和監控所謂俄羅斯“影子艦隊”。

加大參與歐洲共同防務建設的力度。英國首相斯塔默多次在公共場合表示,“決心爲歐洲集體安全盡力”,並明確表態支持歐盟推出的“重新武裝歐洲”計劃。英軍方還宣稱,將通過參與“歐洲天空之盾”“未來空戰系統”等項目,加強與法、德、意等國的軍事技術合作,以增強歐洲自主防衛能力。此外,英國軍工企業業務也明顯向歐洲大陸傾斜:在波蘭等國興建工廠,推動陸戰裝備在當地生產;與挪威哈梅克造船廠簽署合作備忘錄,爲26型護衛艦出口做準備等。

牽頭創建和運作雙多邊援烏機制。4月11日,有報道稱,英國與挪威將合作落實價值4.5億英鎊的一攬子對烏軍援計劃,包括提供數十萬架無人機、多型號雷達及反坦克地雷等“近戰武器”,以及維修此前援烏軍用車輛所需的資金。英國還與德國共同接替美國,主導“烏克蘭國防聯絡小組”,商議對烏軍援額度。令外界關注的是,今年1月,斯塔默突訪基輔,與烏簽署了全面夥伴關係協議,隨後又在3月的倫敦峰會上高調宣佈,英國擬額外提供16億英鎊出口融資,用於採購5000多枚援烏防空導彈。

企圖“補位” 多方考量

英國加大在歐洲大陸的軍事投入,既是對俄烏衝突延宕的迴應,也折射出英國脫歐後的戰略焦慮。面對脫歐造成的多重壓力,以及美國對歐安全承諾動搖,英國試圖以“美歐間的平衡者”“歐洲防務領導者”的身份重振影響力。

在北約框架內“補位”美國。自特朗普政府上臺以來,美國對北約的態度日趨消極,烏克蘭問題乃至歐洲局勢,在美國戰略版圖中的優先級不斷降低,這加深了北約成員國對跨大西洋聯盟未來走向的憂慮。在美歐分歧擴大之際,英國政府再三強調對北約的“忠誠”,以及對歐洲防務特別是烏克蘭問題的“責任”,既凸顯英國長期自詡的美國“最親密北約盟友”身份、英美特殊關係,又可通過主導歐洲防務議題填補美國留出的“歐洲權力真空”,借勢擡升英國的地位。

以防務爲抓手重塑英歐關係。工黨政府以“重振英國”爲外交政策基調,秉持“進步現實主義”外交理念,在處理英歐關係上持積極態度。英國將防務合作視爲修復英歐關係的突破口,既要展示其是歐洲防務“不可或缺的參與者”,又要避免在移民、關稅等敏感議題上對歐盟妥協、陷入外交被動。從2024年10月英德《三一之家》協議面世,到英國參與主導的多邊援烏機制近期同期開展,都充分反映出英國急於“卡位”法德等歐洲大陸國家,分享甚至搶佔歐洲防務的主導權。

通過穩固經濟軍事進而鞏固工黨執政地位。工黨政府急於帶領英國走出脫歐後漫長的經濟衰退期。4月初,英國財政大臣蕾切爾·裡夫斯表示,將採取一系列經濟舉措加強國防能力建設,同時推動英國成爲“國防工業超級力量”,以帶動就業和刺激經濟。同時,英國參與“歐洲防務基金”等機制涉及的高附加值產業鏈,不僅能迴避敏感的單一市場爭議、爲英歐之間更廣泛的經濟合作鋪路,也有利於英國以更高效率重振其經濟和軍備。

困難重重 前景莫測

短期看,英國政府一定程度上確實營造出“歐洲防務中樞”的形象。但本質上,這是英國在內外危機驅動下的新一輪軍事外交探索,從長遠來看前景並不樂觀。

在不少分析人士看來,英國當前並不具備引領重塑歐洲安全架構的實力和潛力。從國防支出方面看,英國宣佈,2027年將國防開支佔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提升至2.5%。然而爲了達成這一目標,英國不得不削減用於海外發展援助的支出,暴露出其財政捉襟見肘的窘態。

在軍事能力方面,英國軍隊現役總人數相對法國較少,即便是作爲傳統優勢軍種和擁有核威懾載體的海軍,近年來艦艇也事故頻發、狀態堪憂。據相關數據顯示,2024年英國武器競爭力不佳,出口額約7.6億美元,僅佔全球武器出口總額的2.6%。英軍迄今還未對通信安全和網絡防禦等關鍵領域給予政策傾斜,對六代機等大型項目也缺乏詳盡規劃。此外,英國當前近80%的人工智能系統,都由小型企業或初創公司開發,其中僅有20%的企業能保持運營4年以上,難以構建良性的“研發—轉化”生態系統。

從外部條件來說,英國在北約內部更多是藉助美國的力量行事,自身難以承擔領導責任。然而,受特朗普上臺影響,英國在美歐間充當“中介”的空間日益逼仄。英美特殊關係的強大慣性,以及英國對歐洲大陸“若即若離”乃至“分而治之”的歷史傳統,也嚴重限制了英國對歐洲自主防務建設的投入程度。此外,英軍長期跟隨美軍開展軍事行動,其國防建設特別是武器裝備採購研發與美國深度捆綁,這也令倡導歐盟防務戰略自主的法德深懷警惕。放眼未來,英國所希冀的重振影響力,很可能難以完全如其所願。(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