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協議有用嗎？

圖╱美聯社

廣場協議的作用

年初，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米蘭，建議效法1985年廣場協議，與主要國家簽署海湖莊園協議，要求貿易伙伴匯率升值，以提升美國出口競爭力。然而，莫說廣場協議，更早的史密鬆寧協議，也曾迫使各國匯率升值，但始終起不了作用，這說明美國經濟困境不是用匯率能解決的。

我們來檢視一下廣場協議後的美國，兩年之間（1985～1987）日圓、馬克升值60％，法郎升值50％，臺幣、韓元、英鎊無一不大幅升值，但美國出口競爭力有提高嗎？赤字有縮減嗎？我們可以看一下時間數列。

廣場協議後，美元雖大幅貶值，但出口成長率連年低於全球出口平均增幅，製造業活力依然疲弱，廣場協議前製造業佔GDP比率還有19％，1990年降至17.4％，1995年各國匯率又升值，日圓升至94.0，馬克升至1.4，全升到空前紀錄，美國總該有些起色了吧？並沒有，出口成長仍低於全球貿易擴張，製造業佔GDP比率於1997年更已降至16.1％。

匯率不是萬靈丹

匯率貶值確實有助於出口，但只有短期效果，從廣場協議以後美國的出口、製造業變化可以明白，匯率不是萬靈丹，當他國技術進步，生產效率提升，加以要素成本又低，想靠匯率升貶來讓美國再次偉大，是不可能的。

廣場協議後數十年間，美國還是不斷要求各國匯率升值，但效果不顯著，以致美國製造業佔GDP比率於去年第四季降至9.9％，創下歷年最低。如果匯率有用，何以廣場協議以來，美國出口每況愈下？如果靠調高關稅可以改善製造業，何以美國連年祭出反傾銷、反補貼、特別301、關稅法337、國家安全232、防衛措施201，仍難以挽回製造業頹勢？

這說明出口、製造業國際競爭的關鍵仍在於要素價格（工資、租金等）以及生產效率，並非匯率、關稅所能扭轉的，隨着美國日趨富裕，工資逐年提高，加以生產效率不如亞洲各國，自然無法維持製造業優勢，如此出口動能逐年萎縮，貿易赤字日漸擴大，理之必然也。

《羆說》恰道出美國困境

柳宗元有篇《羆說》恰能道出美國今日困境，此文描寫湖南有個獵人，能以竹管吹出各種野獸叫聲，某日到山裡爲獵取小鹿，他用竹管吹出鹿的叫聲把小鹿引來，未料鹿的聲音也把貙（山貓）給引來，爲趕走貙，他以竹管吹出虎的吼聲，貙落荒而逃，但老虎也來了，眼看有生命危險，他用竹管吹出羆的聲音，老虎倉皇離去，但羆也來了，瞎忙一陣子，獵人沒有取得小鹿反倒被羆給吃了。柳宗元在結語寫道：「今夫不善內而恃外者，未有不爲羆之食也。」

美國出口能否恢復昔日榮景，繫於製造業生產力，生產力能否提升則取決於投資環境與生產效率，不在這個地方着力，只一味在匯率、關稅上打轉，不就如羆說所言「不善內而恃外者，未有不爲羆之食也。」，規劃中的海湖莊園協議如果也像廣場協議一樣，終究還是會被羆吃掉的。

小檔案■唐朝柳宗元《羆說》一文：「鹿畏貙，貙畏虎，虎畏羆（棕熊）。羆之狀，被髮人立，絕有力而甚害人焉。楚之南有獵者，能吹竹爲百獸之音，嘗持弓矢，罌火而即之山，爲鹿鳴以感其類，…。」

小檔案■「貙聞其鹿也，趨而至，其人恐，因爲虎而駭之。貙走而虎至，愈恐，則又爲羆。虎亦亡去，羆聞而求其類，至則人也，捽搏挽裂而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