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月光曲－臺積電文學沙龍118現場報導】陳其豐／書室與石窟

王思迅（左）和楊明。（圖／本報記者邱德祥攝影）

2025年5月23日「星期五的月光曲」文學沙龍，邀請楊明與王思迅對談，周昭翡主持。兩位主講人相識於大學時代的文藝社，本場回溯多年來各自的人生轉折，如何形塑他們成爲現今的模樣。

楊明現任教於香港，坦言自己從未想過成爲老師，只因四十歲時工作多年的報社結束營運，她轉而專注於小說創作，輾轉踏入教學場域。五十歲生日，碰上任教學校評鑑，楊明白天忙碌了一整天，晚上獨自走回租屋處吃麥當勞，卻並不覺得淒涼，「因爲生活總帶來意料之外的收穫」。例如，她年輕時曾至酒吧兼差，卻被客人抱怨酒保既是記者又是小說家，「誰還敢在這裡說心事？」打工不成，楊明乾脆自己開酒吧，想不到竟結識瞭如今的伴侶。

王思迅講授《易經》等傳統經典，廣受讀者與聽衆喜愛。他大學時就讀土木系，旁聽大量中文系課程，退伍後成爲編輯，並考上哲學研究所，因爲「想把感興趣的書再多讀一點」。儘管一度想過就此從事學術研究，他卻覺得學校過於封閉，不如出來接觸更廣闊的世界。五十一歲那年，恰逢中廣招募課程講師，王思迅的試辦講座大受好評，開啓他的教學生涯。他回憶，當時一位讀者想繼續聽課，不斷來信督促，起初他只以「快了快了」敷衍迴應，然而對方鍥而不捨，讓他意識到不能再應付，否則不僅對不起對方，也辜負了自己。

「當生活中某些事情一再發生，就需要視作生命中的重要事件，以更認真的態度面對。」後來，王思迅在中廣正式開設《易經》課程，逐漸累積口碑，於五十三歲時創辦私塾。至今，他已經講授過《易經》、《論語》等多部經典。他認爲，只要理解《論語》中的「德」，就看得懂所有古書，「『德』是我們內在真實的東西，影響一切行爲與生活」。

周昭翡作爲楊明多年的編輯，一直關注她遷徙於成都、杭州與香港間的任教生活軌跡。楊明分享，看到同事們爲了升遷疲於奔命，讓她意識到，真心想做學問、讀書的人，不一定非得進入學院。楊明表示，在香港生活壓力不小，沒有情懷的人很難待下去。而她的香港情懷源自電影《英雄本色》中，周潤發在太平山上說道：「我失去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這讓她決心用自己的方式認識香港，教書之餘將種種體驗寫成《情味香港》一書。

異地經驗同樣在王思迅筆下迸發嶄新的感悟。他朗讀〈遊雲岡石窟〉，描述自己身處狹仄的石窟內，面向十幾公尺高的佛像，感受到壓迫感與美學張力，讓人自然心生臣服。大佛身上刻有的千尊小佛則帶來舒緩，王思迅結合近年閱讀《華嚴經》「重重無盡」的體會，表示如同一個法門中有諸多法門，只要認真修習其中之一，就會有一個小石佛的位置等着你。楊明則朗讀〈元朗書室的窗外〉，敬佩從前的教師們不辭舟車勞頓前往授課，「應是懷抱對知識的敬重」。然而，她也提及書室過去不常見女老師、女學生，令人感慨；而只在女性間流傳的秘密文字「女書」，則是另一種文字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