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波金融危機來了？竟與氣候有關 破口可能在「這行業」

專家示警，未來的金融危機可能會來自於極端氣候變遷。（示意圖：shutterstock/達志）

在野火、風暴與海平面上升不斷重塑世界地圖之際，氣候變遷對金融體系的衝擊已不再只是模型上的假設，而是逐步浮現的現實。美國近年出現保險公司大規模撤出市場、房屋無法續保、貸款難以取得的現象，逐漸形成一場氣候驅動的系統性風險，且其影響可能遠超過過往任何金融風暴。

綜合《金融時報》與其他外媒報導，一個令人不安的情境正在成形——保險業者撤出美國不再侷限於如加州這類高風險區域，而是快速蔓延全國。越來越多屋主面對保費暴漲甚至無法續保，加劇金融與房地產市場的壓力。

當地政府試圖以「最後手段」的保險計劃填補空缺，但這類保單保費更高、保障更少，成千上萬戶家庭發現，原本穩定增值的房產開始貶值。因爲貸款必須綁定保險，一旦保險市場崩潰，銀行也隨之撤離。某些地區甚至出現整州找不到銀行分行的情況，部分放貸機構宣佈退出房貸市場，另有金融業者開始傳出虧損警訊。

這股危機不僅侷限於美國。從澳洲南部到義大利北部，氣候驅動的動盪正在動搖全球保險、銀行與房地產市場。城市接連出現房價倒掛，民衆發現自己住在比買入價格還低的房屋裡，每月繳納的房貸彷彿只是將錢投入無底洞。

情況令人聯想到2008年金融海嘯。房貸違約率上升，法拍案件與信用卡違約同步飆升。然而，這次的危機與以往不同，根源不在金融槓桿或市場泡沫，而是來自「實體的」氣候風險，而且仍看不到終結的跡象。

儘管如此，是否會引發系統性金融災難，目前尚無定論。美國聯準會（Federal Reserve）理事華勒（Christopher Waller），即爲知名氣候風險懷疑論者。他於2023年在馬德里一場「經濟與金融挑戰」研討會中表示：「氣候變遷是真實的，但我不認爲它對美國大型銀行或整體金融穩定構成嚴重風險。」

他指出，像底特律這類城市過去曾因人口大量流失導致房價崩跌，卻未對金融體系造成動搖。他質疑：「若沿海城市因海平面上升導致房價下滑，爲何會與此不同？」他更提到，聯準會的壓力測試已模擬房價下跌超過25%，結果顯示大型銀行可承受逾1,000億美元不動產貸款損失及5,000億美元的其他資產損失。

但持不同觀點的專家認爲，雖不至引爆2008年式的崩盤，卻可能形成「慢性風暴」。前加州保險局長瓊斯（Dave Jones）直言：「我們將看到保險公司破產數增多、保費持續上漲、保單取得困難、房貸違約增加、資產價值下跌與信貸凍結……這不會是一夕爆發的災難，而是逐步蔓延的金融危機。」他也補充，雖然系統性崩潰可能性不高，但「確實存在風險」。

目前，多數專家對一項共識逐漸凝聚：氣候導致的金融混亂，即便以慢動作方式發生，破壞力也可能遠超以往任何金融災難。原因在於，這並非來自傳統的金融錯誤，而是來自全球30多年來未能有效控制的碳排放問題。

賓州大學華頓商學院（Wharton School,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房地產與金融學教授基斯（Ben Keys）指出：「這類氣候風險不是週期性的，而是單向的趨勢。即便不是劇烈衝擊，只要是永久性的，也足以對房價與資產價值造成長期嚴重影響。」

過去學界與市場將氣候變遷風險分爲兩大類：一是極端天災造成的「實體風險」（physical risks），二是因政策與綠色轉型引發的「轉型風險」（transition risks）。這兩者密不可分，實體災害若升級，往往會推動更嚴格的氣候政策，進一步加劇金融市場的不穩定性。

這項警訊引起全球注目，2015年9月，時任英國央行總裁、現任加拿大總理的卡尼（Mark Carney）在公開演說中正式引用「不可燃碳」與「氣候明斯基時刻」（climate Minsky moment）的概念，呼籲企業揭露碳足跡，以防範突如其來的氣候金融崩盤。

然而，這場討論也激發兩派陣營的爭議：懷疑者認爲這是將氣候政策偷渡進銀行監管；而環保行動者則質疑卡尼過於倚賴市場機制，忽略了碳稅與公共政策的關鍵角色。

雖然「碳泡沫」尚未正式爆破，但風險已無法忽視。倘若連央行總裁都開始預警氣候轉型風險，那麼金融體系恐怕已無法再假裝它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