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散文】夏樹／可喜可賀 人生的小金魚

騷夏《人生喜事》書影。（圖／時報提供）

推薦書：騷夏《人生喜事》（時報出版）

網上一搜，騷夏的每張照片總是笑得很美很燦爛，圓圓的眼鏡露出的牙，有點孩子氣，文青少女，不多，但還是帶點下港人的「臺味」。說起寫作，一開口就是金句：「散文很吃作者的個人特質。」像她，這樣一個「容易放過自己、得過且過的人」，生活隨筆，專欄結集，天外飛來用了一個賀歲片的書名──《人生喜事》，應該是越寫越自在，越來越歡喜了吧，主打一個在哪裡跌倒就在那裡躺下的哏，「傷神不如養生」，十分底氣且步步落實。書中自報家門，「黃金聯姻」下名副其實的「金孫」，果然含金量很足，這年頭金價飆漲，可以拿來打金子了。

《人生喜事》，說是「普通人生普通故事」，卻宛如一場巫的鍊金術，驚嚇還是驚喜中，終於淬得第一桶金，當然要先恭敬地塑一下菩薩金身。輯一的騎龍觀音即是。祭改、下願、跋筊、拜地基主，舉頭三尺，有拜有保庇，下筆如有神：求籤解籤，「就跟詩，跟預言，跟星象一樣，都是一種隱喻」。解釋了神，接下來就是人生修羅場了，輯二孟婆湯、輯三房貸詩人，第二桶金、第三桶金入手，得用在自己身上，是養生送死買屋入厝的頭期款，也是安身立命陰宅陽宅的數學課，人人逃不過，一筆一筆帳算得清清楚楚。

搞定買屋大事，聰慧如騷夏，一邊數錢，一邊花錢，隨緣隨喜。四五六輯混搭，養花養貓養人，所有真金白銀淘洗出來的養分，都用來打造一隻又一隻的小金魚，供養這花花世界。弄花弄草是玄學，一個人有了房，買花養花愛花，一句「種花使人快樂」，就讓生活的美好與想像，「一朵接着一朵」的綻放。詩人有貓，不在話下，貓有詩人，蔚爲風潮，在這裡，小金魚是貓奴開啓的小鈴鐺，訂閱按贊不斷。她又〈雞婆〉又愛〈裝蒜〉，會買福袋還會做攻略寫求生指南，圈養出一池愛作發財夢的小金魚，實現了財務自由。這或與熔了又鑄、鑄了又熔的邦迪亞上校不同，因爲她有〈自己的冰箱〉，而《百年孤寂》，永遠永遠，停留在尋找冰塊的那個遙遠下午。

也許，被送子鳥啣着降落這個星球時，上帝隨手丟包，給每人一個大禮包，就讓我們自生自滅去了。不僅寫作很吃個人特質，上帝的大禮包也是，到時候打開，你有你的、我有我的，個人特質決定了不虛此行大包小包的命與運。可喜的是，騷夏的人生大禮包，有村上春樹之風，鬆弛有意思：「如果今天只能爬這麼高，就這麼高吧。可能覺得肚子餓就這樣下山了也沒有關係，放過自己就是一件喜事。」可賀的是，貸款到手比什麼都重要，人生有喜還是人生有病？失去和沒有失去都存乎一心，「映照人在生命不同階段顧慮到不同的事情」，騷夏再一次激勵了我們，愛作夢的小金魚，「有時候，並沒有要完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