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川恩：良十四世與教會的親市場傳統

天主教徒8日涌入梵蒂岡聖彼得廣場迎接新教宗「良十四世」。 路透

當梵蒂岡西斯汀聖堂的煙囪冒出白煙，象徵着天主教新教宗的誕生，來自美國芝加哥的樞機主教普瑞弗斯特（Robert Prevost）被選爲天主教第267任領袖，也是史上首位美國籍教宗，名號爲「良十四世」（Leo XIV）。身爲羅馬天主教徒，我對這位新教宗寄予厚望，包括希望他能鼎力支持自由市場。

他選擇用「良十四世」這個名號，令人鼓舞且用心良苦。良十三世在1891年頒佈的通諭《新事》（Rerum Novarum），是教會經濟學說的基礎文本，目的在迴應社會主義的興起，而社會主義本身則是對工業革命的迴應。在該道通諭中，良十三世明確拒絕了社會主義，同時謹慎地支持市場經濟，包括堅決捍衛私有財產的重要性。

來自芝加哥的樞機主教普瑞弗斯特5月8日獲選爲天主教第267任領袖，也是史上首位美國籍教宗，名號爲「良十四世」。路透

在《新事》發佈100週年之際，教宗若望保祿二世發表了一道偉大的通諭《百年》（Centesimus annus），除了重申良十三世對私有財產重要性的重視外，他進一步表示，「在我們這個時代，擁有專業知識、科技和技能」與擁有土地同樣重要。

若望保祿二世讚揚了「進取心和創業能力」，他認爲在市場經濟裡，人們能夠「發現地球的生產潛力以及滿足人類需求的許多不同方式」。他明確承認利潤的合法角色，利潤反映了「適當利用生產要素，充分滿足了相應的人類需求」。

相形之下，不久前逝世的教宗方濟各則強調市場的負面影響，例如，他在宗座勸諭《福音的喜樂》（EvangeliiGaudium）中提出質疑說：「爲何無家可歸的老人曝屍街頭不算是新聞，而股市下跌2點卻成了新聞？」方濟各批評那些「繼續捍衛涓滴（trickle-down）理論 」的人，這種理論認爲，在自由市場的推動下，經濟成長必然會爲世界帶來更大的正義和包容。但方濟各認爲，他們幼稚且犯下參與「排斥經濟」的罪行，違反了禁止謀殺的誡命。但方濟各確實偶爾也會讚許市場的一些優點。

良十三世和若望保祿二世也對市場的某些方面提出了批評，並試圖限制市場的過度行爲。儘管如此，我希望新當選的良十四世能夠延續前任教宗方濟各的風格，這樣做將體現自從現代經濟問世以來教會對傳統經濟教義的忠誠，也將展現對市場經濟的實證紀錄和道德美德的理解。

自良十三世以來的歷任教宗，包括方濟各在內，都強調天主教的使命是優先考慮窮人、邊緣人和弱勢羣體的需求和福祉；良十四世在首次以教宗身份向世人發表的演說中表示，他希望教會始終「親近那些受苦的人」。

因此，重要的是，自由企業制度是史上最有效的扶貧工具，1970年全球有逾四分之一人口每天的生活費低於1美元。到了2006年，大約每20人中有1人過着赤貧生活，這項非凡成就得益於開發中國家普遍推行自由市場。

自由市場可以激發抱負、創意和從事有意義的工作，以實現繁榮的生活。資本主義鼓勵多種美德，包括謹慎、節儉、誠實、可靠、創新和雄心。市場交易需要自願合作，然後會促使整個社會進一步合作。此外，市場也能促進經濟成長，從而培養寬容、多元化、民主和親社會的經濟政策。

自良十三世以及天主教的社會訓導出現以來，教會一直支持自由市場。它主張在提升和鼓舞市場活動的情況下限制其過度行爲。因此，若望保祿二世認爲現代市場經濟的基礎是人類自由，但也教導經濟自由必須包含某些義務和責任。他教導說，企業不僅是創造獲利的機器，也應被理解爲一個透過各種努力以滿足其基本需求所組成的羣體，同時是一個爲整個社會服務的特殊團體。

在自由市場的道德基礎受到攻擊之際，如果首位美籍教宗良十四世能糾正美國總統川普對自由市場的不信任，那將是極佳的歷史轉折。如果新任教宗能夠重新找到教會過往在自由交易中所看到的偉大道德價值，將是對信徒的極大幫助。

（Michael R. Strain是美國企業研究所經濟政策研究主任、Project Syndicate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