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有什麼好高興的？

圖╱美聯社

美國現行關稅概況

幾天前，川普宣佈與日本達成貿易協議，日本的對等關稅由先前拍板的25％降至15％，消息一出，日股漲逾1,300點，隨後幾天續漲。日本此一稅率是降至亞洲最低，但冷靜想想，這個稅率並不低，廠商成本依舊很高，有什麼好高興的。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對等關稅15％的意思不是每樣產品進到美國都課15％，而是在既有稅率上疊加上去，依據世貿組織（WTO）的關稅年報，美國乳製品關稅是17.2％，成衣11.7％，運輸設備3.4％，此次美日協議後，日商出口至美國就要在原稅率之外，再多繳15％，雖比其他國家低了一點，但絕對稱不上低關稅。

二戰結束後全球平均關稅稅率40％，這個稅率太高，會攔阻自由貿易的進行，因此關稅暨易總協定（GATT，WTO前身）推動八個回合的貿易談判，終於把平均稅率調降至3％，像半導體、電腦等產品的關稅更已降至零，這纔是名符其實的低稅率，如今美國給日本15％，如同回到戰後，悲傷都來不及，股市還歡呼，何以如此？

美關稅談判玩心理戰

也許，這是一種心理狀態，當美國對某國訂出一個高達50％的稅率，討價還價之後降至20％，瞬間，當事國會覺得太好了，事實上美國還是平白無故的多收你20％，怎會好呢？廠商還是得多繳20％的關稅，怎會好呢？

伊索寓言有一則故事，某日獅子和野驢一起協議追趕獵物，滿載而歸，獅子把獵物分爲三等份然後說：因爲我是萬獸之王，第一份是我的，作爲共同夥伴，第二份也是我的，第三份該是野驢的吧？不，獅子說：「如果你還不趕快逃走，第三份就會成爲讓你喪命的原由了。」野驢雖空手而返，但能全身而退，已相當欣慰了，這種心情大概就是日股大漲1,400點的原因吧。

川普破壞FTA互惠原則

過去政府常表示，雖然在WTO可以享受最惠國待遇（MFN）的低關稅，但如能和美、歐、日簽署自由貿易協定（FTA）享受零關稅就更好了，FTA是你讓我8,000項產品零關稅，我也讓你8,000項產品零關稅，是互惠貿易協議，但今天川普與各國貿易協議並非互惠，他要各國「永遠對美國零關稅」，卻要貿易伙伴付出高額的對等關稅，這是不公平、不合理的，但川普卻大言不慚，如同那隻獅子一樣的霸道。

在這樣的貿易環境下，自由貿易的原則已經被動搖，目前我們只看到各國與美國奇怪的貿易協議，但未來必然會衍生出許多問題，其一、各國給予美國的零關稅待遇，不適用於其他國家，這種獨厚美國的行爲已違反MFN，必會引發衆怒，其二、各國也會學美國調高關稅自保，保護主義將如同1930年代風行草偃，世界貿易秩序將更加紛亂。以史爲鑑，當美國的霸道得不到匡正，全球蕭條就是必然的結果。

小檔案■隨着各國與美國貿易協商，或承諾開放市場、或答應赴美投資，或讓美國產品享有零關稅，美國對日本的對等關稅稅率由25％降至15％，對越南的稅率也由4月初公佈的46％降至20％，印尼也由32％降至19％。

小檔案■最惠國待遇（MFN）就是一視同仁，不可對甲國免稅，卻對乙國課稅。依此規範，FTA已違反最惠國待遇。爲此，WTO在GATT第24條開了後門，讓FTA得以成爲MFN的例外，其理由是FTA旨在協助自由化，而非製造貿易障礙，不過，有個前提，就是原則上要讓絕大多數產品的關稅降至零（substantially all the tra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