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生父之謎:司馬遷的迷魂陣,子異從未懷疑,呂不韋避之不及
秦始皇姓贏名政,出生於戰國時代的趙國首都邯鄲。他的父親子異,是在邯鄲做人質的秦國公子。他的母親是出生於邯鄲豪門大戶的舞姬,史書上沒有留下她的名字,只稱她爲趙姬。
子異和趙姬的相遇結合,其間有一位第三者介人,就是在邯鄲經商的大富豪呂不韋。正是由於呂不韋介入子異和趙姬之間的緣故,嬴政出生以後,他的生父究竟是誰,是子異還是呂不韋,也就成爲一件說不明白的事情。
生父不明,對於一般的庶民百姓而言,是一樁難言的家事。對於家天下的皇室而言,可就是一樁關係王朝命運的國事了。這關係到600餘年世代承繼的秦國政權,究竟還姓不姓嬴,秦國是否在秦王贏政即位時,就已易姓革了命?
因爲如此事關重大,秦始皇的生父究竟是誰的問題,不但成爲秦國曆史上的一個謎,也成爲歷史學上一樁千古聚訟的公案,更成爲兩千年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司馬遷的“迷魂陣”
考究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樁公案起源於《史記》。換句話說,都是司馬遷惹的禍。司馬遷在《秦始皇本紀》中敘述秦始皇的身世說,秦始皇是秦莊襄王子異的兒子。莊襄王作爲人質在趙國時,在呂不韋家遇到趙姬,一見鍾情,娶以爲妻,生下了秦始皇。
出生的時間是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出生地是邯鄲。
然而,司馬遷在《呂不韋列傳》裡敘秦始皇的出生時說,呂不韋與絕色善舞的邯鄲美人趙姬同居,知道趙姬有了身孕。子異到呂不韋家做客宴飲,見到趙姬而一見鍾情,起身敬酒,請求呂不韋將趙姬送與自己。
呂不韋開始非常生氣,後來考慮到自己已經爲子異的政治前途投入了大部分財產,爲了“釣奇”獲取投資的成功,他不得不順水推舟,將趙姬送與子異。趙姬隱瞞了自己已有身孕,嫁與子異如期生下了嬴政。
子異於是立趙姬爲自己的夫人。
同一《史記》的不同篇章當中,對於同一事情有不同的記事,這就是誰是秦始皇父親的問題的由來,宛若司馬遷爲我們佈下的“迷魂陣”。
其實,從嬴政出生開始,一直到嬴政繼承王位爲止,子異從來沒有對嬴政是自己的兒子有過任何懷疑,他始終一貫地承認嬴政是自己的長子。
子異出生於秦昭王在位的第27年,即公元前280年。他後來繼承王位,做了秦國第33代王,諡號莊襄王。
在子異18歲時,也就是秦昭王四十三年時,秦國和趙國定約和好,互相交換王室子弟以爲人質,子異以王孫的身份來到趙國首都邯鄲做人質,被稱爲質子。
子異在邯鄲時,正是長平之戰爆發前夜,秦趙兩國爲了爭奪一統天下的主導權,表面定約言和,背地裡擴軍備戰,準備決一死戰。因而,子異在邯鄲的處境非常窘困。
子異與呂不韋結識,是在到邯鄲後的兩三年間,他從呂不韋那裡得到趙姬並同居,是在秦昭王四十七年三月以前。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嬴政出生。
當時,子異23歲。
就在趙姬懷贏政的當年,也就是秦昭王四十七年,秦趙長平之戰爆發,趙國大敗,40萬趙國降軍被秦將白起活埋,邯鄲恐慌震驚。
次年,秦軍乘勝攻人趙國境內。秦昭王四十九年,秦軍開始長期圍困邯鄲。贏政在戰亂中出生以後,子異一家陷人趙人仇恨的汪洋大海中,隨時有不測的危險。
子異從未懷疑
秦昭王五十年,呂不韋和子異冒險逃出邯鄲,回到秦國,趙姬和三歲的贏政留在邯鄲,被趙人仇恨追捕,九死一生,依靠趙姬家人的掩藏,得以倖免於難。
回到秦國的子異,正式做了王太子安國君的繼承人,另外娶妻生子。當時,贏政4歲,與母親一道隱藏在邯鄲,音信不明。
昭王五十六年,秦昭王去世,嬴政的祖父安國君即位做了秦王,是爲孝文王。以此爲契機,秦國與趙國和解,趙國將趙姬和贏政送還秦國。
子異與趙姬、嬴政離別六年重逢,夫妻、父子間生離死別的感動,即使作爲旁觀者,也難免觸景生情。已經正式做了王太子的子異,以趙姬爲太子正妻,以嬴政爲太子繼承人,對髮妻和長子,作了不忘本的交代。
當時,羸政9歲。
孝文王即位時已經50多歲,正式即位三天就去世了。子異接替王位做了秦王,是爲莊襄王。莊襄王即位以後,趙姬成爲王后,11歲的羸政成爲王太子,呂不韋被任命爲丞相。
三年以後,莊襄王死去,13歲的嬴政繼承王位,趙姬成爲王太后,呂不韋繼續留任丞相。由於嬴政尚未成年,政權由母后和呂不韋攝理。
由此,可以清楚地看到,從贏政出生開始,一直到贏政繼承王位爲止,子異從來沒有對贏政是自己的兒子有過任何懷疑。反倒是在歷經了長期的生離死別,另外娶妻生子以後,對趙姬和嬴政厚愛有加,始終一貫地承認他們是自己的正妻和長子。
在複雜的秦國王室和內部,在王室聯姻的敵友各國之間,也都不見有任何質疑的動靜,聽不到任何流言飛語。至此時爲止,秦國的國事、秦王的家事,一切井井有條,順理成章。
也就是說,如果從秦國王政和父親子異的角度來加以考察的話,直到嬴政即位成爲第34代秦王爲止,誰是秦始皇的父親的問題,在歷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呂不韋避之不及
反觀呂不韋,出身商賈世家,從事國際貿易大獲成功,被稱爲陽翟大賈。
呂不韋到趙國首都邯鄲做生意遇見子異,馬上以商人精明的眼光,敏銳地察覺出子異特殊的商品價值,以爲奇貨可居。經過深思熟慮和周密計劃,呂不韋大膽地作了事業和人生轉型的決斷。
他毅然決然將生意清盤兌現,整個投資於子異的政治前途,他包裝打造子異、公關遊說安國君的正妻華陽夫人,目的在於使子異成爲王太子安國君的繼承人,將來繼承王位,可謂是最高風險的投資。
如果說呂不韋視子異爲奇貨可居的金蛋,在他那無與倫比的商業眼光裡,華陽夫人就是“孵蛋器”。
呂不韋投資子異以後,華陽夫人成爲他的公關對象。呂不韋以質子子異之使者的身份,攜珠寶重金來到咸陽,首先買通說動華陽夫人的兄弟姐妹,通過他們的協作疏通,遊說華陽夫人成功。華陽夫人認領子異爲自己的養子,再在枕邊吹風,使安國君正式立子異爲王太子繼承人。
可見、呂不韋成功地將互惠互補,雙贏共利的商業原則運用於政治,通過連環套式的投資計劃,促成了子異與華陽夫人聯手合作,在王權爭奪中勝出,最終取得秦國政權。
而呂不韋遊說華陽夫人使子異成爲王太子繼承人的歷史事件,表面上看來複雜而富有戲劇性,其實質是嬴姓王子與羋氏外戚之間再次締結政治同盟。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呂不韋看來,子異的投資價值,全在於他的王室血脈。呂不韋遊說華陽夫人,他的賣點也全在子異的王室血統。
呂不韋的行動,宛若孤注一擲的豪賭,全部賭注都壓在子異所獨有的秦王王室的血統之上。純正的秦王血統,正是奇貨可居的本質,也是決定呂不韋行動的根本利害所在。對於呂不韋來說,維護秦王血統的純正和可信,是他不敢有稍許怠慢的死活問題。
歷史人物的活動,自有其當時當地的動機。在我們將誰是秦始皇的父親之問題作爲一樁歷史公案來審理的時候,如果我們視呂不韋爲嫌疑人的話,可以說,他不但沒有作案的動機,他只有避嫌唯恐不及的謹慎。所謂獻有孕之姬以釣奇的風聞,只能是坊間的流言,後世添加的花絮,不但與一位大商人、大政治家的行爲完全不符,而且毫無實現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