濫權的總統與噤聲的社會
川普將關稅視爲外交與意識形態的武器,不僅是調節貿易逆差的手段,更是用來懲罰不順從對手的工具、迫使各國接受他的價值觀與政治立場。他對巴西商品加徵高達五成關稅,表面理由是貿易不公,實際上卻是對巴西總統魯拉的「報復」,不僅罔顧國際規範,更形同對金磚國家的警告:誰選錯邊站,就可能成爲制裁對象。
美國總統真能擁有這麼大的關稅權力?事實上,這並非憲法直接授權,而是國會透過貿易擴展法等法案,賦予總統在「國家安全」或「不公平貿易」名義下采取單邊貿易措施的權力。問題在於,這些條文定義模糊、授權過度,啓動程序也無須國會事前審議。原本爲靈活應變設計的工具,在川普手中成爲對外施壓、推動個人政治立場的手段,也讓關稅成爲地緣政治的利器。
令人費解的是,美國學界爲何多選擇沉默?部分原因是學者聲音被邊緣化。川普時代充斥「假新聞」與「精英敵意」,專業與理性變得可疑,發聲反遭反撲,讓學者承受龐大壓力,產生「說了也沒人聽」的無力感。學界的「象牙塔困境」亦使問題加劇,學術評論多侷限於期刊和智庫,難以進入公共討論;一些研究機構依賴政府資助,若批評執政者恐損職涯與資源。
知識是民主的免疫系統。當社會不再信任專業,學者自我審查、退居幕後,權力的話術將無人揭穿。川普的關稅政策並非偶發濫權,而是在制度授權與輿論容忍下逐步擴張。值得警覺的是,當專業知識在政治場域失去位置,公共政策易淪爲情緒操作;學界的沉默,不僅失去自我價值,也讓民主社會少了一道堅實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