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川普霸凌 零售商漲價勢在必行

美國主要零售商正在兩面作戰：一面是要應對川普總統全面徵收關稅所帶來的昂貴成本衝擊；另一面，它們又很難公開抱怨，以免激怒白宮或疏遠客戶。

目標百貨(Target)最近因關稅不確定性，而調降今年財測，但它淡化了與關稅相關的調漲計劃；勞氏(Lowe's)高層被問及關稅和價格問題時，只強調會專注於保持價格競爭力和儘量減少對購物者影響；家得寶本週發佈財報時表示，該公司不打算全面漲價，不過部分商品可能會上漲，而部分商品可能會從貨架上完全消失。

這三家零售商之會如此謹小慎微，是因爲親眼目睹了沃爾瑪、美泰以及亞馬遜宣佈因關稅而提高售價後，川普總統及其政府是如何怒斥和恐嚇的。

全球最大零售商沃爾瑪上週警告，由於關稅的影響，最快將本月底開始調高價格，川普馬上在社羣媒體上寫道，沃爾瑪應該「吃下關稅」；亞馬遜之前傳出考慮在其低成本市場平臺Haul上的商品售價旁，列出關稅成本，川普打電話給亞馬遜創辦人貝佐斯，白宮發言人更宣稱這種作法「充滿敵意且帶有政治色彩」。亞馬遜馬上改口表示，標示關稅成本從來就不在計劃中；芭比娃娃製造商美泰表示將因關稅提高部分玩具價格，川普威脅要對該公司徵收100%的關稅，「讓它在美國連一個玩具都賣不出去！」

到目前爲止，川普的要求似乎特別針對大公司及其鉅額利潤，他的論調與前總統拜登的民粹主義「貪婪通膨」口號相呼應。川普指沃爾瑪去年獲利數十億元，遠超預期，這倒是真的。沃爾瑪是美國最大的零售商，在前兩年的高通膨壓力下，消費者紛紛前往該連鎖店搶購低價商品，讓沃爾瑪在2024年取得強勁的業績。

但沃爾瑪的利潤來自於其龐大的規模，而不是人爲的高價。以銷售額百分比計算，沃爾瑪上季營業收入成長率僅略高於4%；其淨利潤率不到3%，以一般商業標準來看非常低。

沒有人相信沃爾瑪很快就會陷入困境，川普說該公司可以「吃下」大部分或全部關稅成本，並繼續生存下去，可能是對的，但執行長麥克米倫並不爲川普工作，他負責的對象是沃爾瑪的股東，而股東要求獲利穩定和成長是天經地義的事。這就是爲什麼麥克米倫表示，沃爾瑪將承擔部分但不是全部的關稅成本，爲了維持微薄的利潤率，該公司仍必須將部分關稅成本轉嫁給客戶。

即使川普憤怒地致電貝佐斯、威脅對美泰徵收關稅並向沃爾瑪發出警告，但其他美國品牌幾乎肯定會跟進漲價，原因很簡單，如果就連市場佔比如此之大、居供應鏈主導地位的沃爾瑪，都無法避免將成本轉嫁給客戶，美國實在找不到哪個企業可以完全對關稅免疫。

鞋類貿易協會提供給國會的遊說文件就顯示，即使關稅稅率從145%降至30%，許多從中國進口消費品的進口商仍然無法獲利。大多數零售商的利潤率十分薄弱，只能承擔一定數量的關稅成本，超過就會陷入現金流危機，高關稅如果持續下去，許多零售商可能別無選擇，只能提高價格。

典型的鞋類零售商在海關面臨大約3元的額外關稅成本。以最基本的10萬雙鞋訂單計算，額外成本瞬間飆升近30萬元。即使申請貸款來支應，借貸成本也會很高。而且如果稅額高於實際商品的價值，銀行甚至可能不願意提供貸款。

企業下一個選擇是削減成本甚至裁員，以儘可能彌補損失，但零售商們坦承，已經到了沒有多餘成本可以削減的地步，影響最快會在夏季顯現，約在國會8月休會時，返校購物季之前，屆時零售商已把關稅調高前的庫存完全消化完畢，價格勢必上揚，而且人們可能會難以找到想要的鞋子尺寸。

美國這股物價上漲趨勢，是政府無論採取怎樣的口頭恐嚇或霸凌手段，都無法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