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訊投顧都業華：芒格思維模型59 紅皇后效應

接下來，我們來探討一個有趣的思維模型——紅皇后效應。不知道大家是否看過《愛麗絲夢遊奇境記》，小時候我讀過這本書，後來國外還拍了一部電影。紅皇后效應正是來源於電影中的一句臺詞：“只有努力奔跑，你才能停留在原地。如果你想走得更遠，就必須以兩倍的速度奔跑。如果你停止奔跑，你就會被甩在後面。” 這句話最初是由一位美國心理學家提出的。

這個效應對我們有什麼啓發呢？其實，中國古話“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已經很好地概括了紅皇后效應的一部分含義。用現代的話來說，它其實就是我們常說的行業內卷。舉個例子，如今的新能源汽車行業，如果開過老式燃油車的同學應該會有所體會，過去燃油車的進化速度相對較慢。比如，過去人們會因爲車輛配備了方向盤加熱功能而覺得高檔，後來又出現了電動吸門、空氣懸掛、雙層夾膠玻璃等功能，這些都曾被視爲高端配置。然而，如今新能源汽車的進化速度之快令人驚歎。過去幾十萬的配置，現在20萬的車也能擁有。競爭如此激烈，大家都在拼命奔跑，只有這樣才能保住市場份額。如果你不努力奔跑，就會被競爭對手超越。這就是許多行業內的現狀，就像豹子和羚羊的故事：羚羊爲了躲避豹子的追捕，必須跑得更快；而豹子爲了捕捉到羚羊，也必須更加努力地奔跑。雙方都在不斷努力，但最終的境遇卻和之前差不多。這就是紅皇后效應的典型體現。

那麼，紅皇后效應對我們投資有什麼啓發呢？投資界中是否存在類似紅皇后效應的場景呢？我認爲有兩個典型的例子。

第一個是量化投資。在量化投資在國內還不太普遍的時候，一些團隊從國外回來，他們的量化策略並不需要做得多麼精巧，就已經能夠取得不錯的收益。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量化投資的競爭越來越激烈。大家就像紅皇后效應中描述的那樣，拼命奔跑，不斷更新策略。到了後來，甚至對響應速度的要求都達到了毫秒、微秒級別。爲了追求那一點點速度優勢，量化團隊甚至需要將服務器搬到交易所旁邊的樓裡，因爲物理距離的差距可能會導致時間上的差異。這種不斷更新設備、追求極致速度的現象，正是紅皇后效應的典型體現。

第二個例子是所謂的“打板”策略。這種策略也在不斷更迭。老的遊資如果思路跟不上市場變化，就會被淘汰。現在大家經常提到某某營業部很厲害，比如呼家樓等。然而，與過去相比，像寧波解放南路、深圳紅嶺等曾經輝煌的營業部，如今已經不太被提及了。這就是不同時代下的不同玩法。營業部的人員也在不斷更迭，跟不上的人逐漸被淘汰，而新人不斷涌現。這種不斷更迭的現象，同樣體現了紅皇后效應。

如果你身處這樣的賽道，你別無選擇，只能拼命奔跑。否則，你就會被淘汰。貝索斯曾經說過，雖然他也認同要不斷適應變化，但亞馬遜更關注的是在衆多變化中，有沒有什麼是相對不變的。他強調要盯住那些不變的東西。如果想避免紅皇后效應這種拼命奔跑、內卷的狀態，我們需要思考一個問題：有什麼東西是相對不怎麼變化的，或者即便在變化，但別人很難與你競爭？

以巴菲特爲例，他的投資策略也在變化，但變化不大。從格雷厄姆時代到他與芒格合作，他的核心策略依然穩定。爲什麼他可以不用像紅皇后效應中那樣拼命奔跑？按理說，全世界都知道巴菲特的投資方法，但爲什麼他依然能夠悠然自得？我個人認爲，這是因爲他的時間跨度拉得很長，他看重的是長期效應。這一點就篩掉了很多競爭者，因爲很少有人能夠有如此穩健的心態，不急於在一年兩年內取得巨大成功，而是着眼於更長遠的未來。這種長期主義很難被複制，因爲巴菲特已經佔據了有利的位置。長期主義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很難。

再比如，做技術分析的人，尤其是做趨勢跟蹤的人，我一直認爲這是反人性的。人性在大時間尺度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我對這一點很有信心。如果你能盯住這一點，你的策略就不一定需要像紅皇后效應中那樣拼命奔跑。但我要強調的是，趨勢跟蹤是反人性的。它的成功率不會像你想象的那麼高，達到70%到80%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爲人一旦犯錯多了，就很難堅持下去。這是人性中刻在基因裡的東西，很難避免。因此，趨勢跟蹤其實很難做好，但正是因爲它的難度，才形成了壁壘。而且，你的方法必須有一定的彈性，不能過於簡單。它應該能夠根據不同情況演化出不同的應對方式。這樣，別人就很難模仿你。

我想說的是，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思考，我們是否也處於紅皇后效應的過程中，每天都在拼命奔跑，但只能停留在原地。要想走得更遠，就需要以兩倍的速度奔跑，這意味着你會非常疲憊。然而，這正是許多行業的現狀，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卷”。就像孩子們的學習一樣，我們小時候的家長很少過問學習，我們自己努力學習，也沒有人輔導。但如今的孩子們，每天都在拼命學習，因爲別人都在這樣做。考試考的是相對位置，大家都在拼命奔跑，但相對位置卻很難改變。除非有些人停止奔跑，你纔有可能往前挪一挪。這種局面暫時很難打破，你該怎麼辦？在你能力範圍內，你可能真的需要繼續奔跑。

如果你想要破局，要麼你跑得比現在快得多，能力能夠覆蓋到兩位數的增長，那你就厲害了；要麼你思考一下，有什麼東西可以儘量避免這種局面？就像我剛纔提到的，巴菲特的長期主義很難被複制，而盯住人性這種相對在長時間框架中不怎麼變的東西，雖然有點反人性，但正因爲它的反人性，競爭者纔沒有那麼激烈。你纔可能避免像紅皇后效應那樣，拼命奔跑卻只能停留在原地，不斷改變策略，就像量化投資不斷升級設備，只爲追求那一點點速度優勢。

希望大家都能從這個思維模型中得到一些啓發，無論是在投資領域，還是在生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