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社會對特朗普氣候政策的適應與調整
來源:環球網
上海社會科學院國家問題研究所研究員 湯偉
特朗普就職不久宣佈了退出巴黎協議、裁撤國際開發署、限制氣候科學家、甚至要廢除二氧化碳是污染物的立法、徹底放鬆環保監管。他的政策路線是徹底、激進、更加理直氣壯,信號意義巨大,但這些政策多大程度會落實下去目前判斷還爲時尚早。針對此,國際社會主要從以下三方面進行適應和調整。
第一,國際社會普遍表達失望。美國主要從議程設置和資金技術兩方面發揮氣候治理國際領導力。特朗普政府當選後,氣候議題迅速失去應有的國際關注度。國際組織、小島聯盟、非洲國家和各類非政府組織都在COP29表達了深度失望。儘管國際社會深度不滿,但目前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和國際組織公開批評,更遑論譴責。因爲都意識到沒有其他力量能夠彌補美國退出。特朗普政府加大化石燃料開採造成額外排放量目前找不到足以抵扣的減幅。巴庫會議提出了2035年發達國家將“帶頭”爲發展中國家籌集每年3000億美元,失去美國參與的政策信號將不可能實現。美國最具影響力的六大行都退出了 “氣候金融俱樂部”,市場資本不再進入相關領域。
第二,主要談判集團本來的政策降級受到更明確激勵。受到俄烏戰爭與能源安全多種因素驅動,歐盟氣候政策議程已處於下行軌道,對多邊機制資金供給政治意願大幅下降、汽車電動轉型明顯放緩、化石燃料退出時限放寬,碳的邊境調節也可能遇到新的障礙。由於中美氣候合作和政策協調不復存在,中國被指望領導的國際壓力明顯加大,但我國應將維持原有立場,印度、巴西等新興經濟體也保持類似情況。美國參與或者主導的氣候峰會、甲烷減排等多邊議程也將不再活躍,傘形聯盟中的加拿大、日本、澳大利亞等國追隨姿態明顯,“能源公正轉型夥伴關係”(JETP)中的印尼、南非、越南等國也遇到更多的困難。由於失去聯邦指引和政策支持,美國地方減排和清潔能源發展也將顯著放緩。本來,全球從抗拒氣候目標到擁抱碳中和、淨零排放目標實現新時代的思維和心態轉換。然而特朗普使得上述思維和心態再次根本切換,即淨零不是值得追求目標,而是阻礙國家發展的束縛。這就促使全球南方甚至部分北方國家重新思考如何平衡氣候優先事項與經濟發展。
第三,國際社會氣候治理韌性仍然存在。儘管全球氣候治理的政策議程和力度明顯降級,但治理仍未徹底崩盤。主要體現在:巴黎協議爲核心的主流機制仍有生命力,持續擴充議題,覈定國家自主承諾力度,設定資金機制,仍會持續深入。美國之外的雙邊合作和此區域合作動力反而增強,中歐、中日韓、中非等,東南亞、非洲、拉美地區國家針對日益嚴峻的氣候危機加強了適應議程,加速推進多災種預警體系。一些包括美國州、城市在內的次國家行爲體和C40等城市網絡仍在持續推進深度減排和最佳實踐。更重要的是,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板、風力渦輪機等清潔能源生產體系已被視爲國家能源安全和核心競爭力的組成部分。這意味着自上而下的路徑存在缺陷的時候自下而上的路徑自動發揮更大的作用,這可能也是適應美國政策兩極擺動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