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解鈴還需繫鈴人-論地方補助款爭議之因果循環

總預算和財劃法未充分溝通協調，衍生的「因果循環」恐接踵而至，中央和地方將「雙輸」。圖爲行政院大砍地方補助款，臺北市長蔣萬安（右五）等藍營縣市首長到政院遞訴願狀的畫面。圖／本報資料照片

總預算爭議延燒至地方，中央、地方及行政、立法，爲地方補助款爭得面紅耳赤。多年來一般補助款形同中央挹注地方的「固定收入」，今年首度被中央大幅砍刪，地方首長不分藍綠身感割肉之痛，急得跳腳。唯今之計，辦理追加預算確是可化解爭議的不二法門，惟解鈴還需繫鈴人，唯有國會袞袞諸公不分朝野「破冰」合作，纔有解套空間。

今年度中央政府總預算覆議失敗，總統已公告實施，114年度立院大幅刪減預算2,076億元，其中中央含指定項目已大幅刪減1,439億元，剩餘636億要求行政院自行調整部分，政院將大刀砍向統刪地方一般性補助款25％，引發22縣市強烈反彈，藍營縣市長採訴願手段擬爭回補助款，綠營縣市長及桃園縣長張善政則主張辦理追加預算補救。

明年統籌分配稅款適用新制財劃法，地方將從中央分走3,700多億元，羊毛出在羊身上，政院拿一般補助款開刀，是否與明年新制財劃法有關，難免引起政治聯想。

究竟中央對地方一般性補助款能否砍刪？是否違法或違憲？中央、地方、學者有一番論戰。攤開財劃法30條，開宗明義寫着：「中央爲謀全國之經濟平衡發展，『得』酌予補助地方政府」，既然是「得」，也可「不得」，法律上用語即沒有強制性。

不僅此，每年8月底行政院編列翌年總預算概算時，主計總處都會行文告知地方，同時附註：「如立院刪減總預算，一般性補助款將配合調整」，歷年來如此，意味着中央保有行政裁量空間。顯見中央砍刪，既不違法，更無違憲之虞。

然22縣市首長暴跳如雷，主因這筆一般性補助款，長年來地方習以爲常列入地方固定歲入財源。過去中央被立院砍刪或自行調整歲出，最多不過2、300億，今年砍刪逾2千億，留下600多億自行調整，史上首見，也是朝野對峙的惡果。此因立法院大幅砍刪中央總預算所波及，除指定項目外，立院留下636億未指定科目，要行政院自行刪減。惟憲法賦予預算刪減權在立法院手上，如此大數額的統刪，究竟要刪減國防、外交、教育或經濟？對政院而言不論砍誰都會影響施政，不可能「揮刀自宮」，立院不指定刪減範圍，形同爛攤甩鍋給政院，明顯違反五權憲法的權力分立原則。

主計總處從夾縫中，找出「刪減地方一般性補助」、「刪減國債付息」、「地方補助款與債息各刪一半」等三種腹案，供卓揆裁決。按常理債息不能恣意刪減，即使砍刪國債付息項目，政府仍須支付利息，倘若付不出來，國家勢必遭調降信用評等，甚而影響民間企業對外舉借，後果嚴重。

惟追溯民國91年，扁政府執政時期因朝小野大，在野黨統刪685億歲出，要求政院自行調整，當時行政院選擇的卻是刪減國債付息，之所以有恃無恐，正因立法院有「公道伯」王金平居間調和鼎鼐，行政、立法兩院院長簽署史上第一紙協議，同意政院辦理追加預算，把刪減債息685億元追補回來，化解危機。

政院這回大刀揮向一般性補助款，爲兩害相權取其輕。一來，刪補助款行政院有裁量權，不違法、不違憲；二來，近十年來，不只中央年年有歲計賸餘，地方政府近五年來幾乎逾7成縣市都有歲計賸餘，少了四分之一財源，地方仍可在不減少歲出下，以歲計賸餘或增加舉債等其他財政手段調度，施政不致窒礙難行。

再者，明年新制財劃法上路，地方多了3,700多億財源，新增逾8成，有的縣市增加1～2倍，北市更因增加400多億而規模擴大至千億以上，這些均爲中央評估可調整一般補助款的緣由。

不可否認，總預算和財劃法未充分溝通協調，衍生的「因果循環」恐接踵而至，中央和地方將「雙輸」。要中央補回額度，但憑政治叫陣或訴願對抗，並無助解決地方財政困境，巧婦（中央）仍難爲無米之炊。韓院長應出面登高一呼，積極協調行政、立法總預算衍生之爭議，否則影響所及，不只地方重大建設，連社福、教育都會受衝擊，非國家及全民之福。